一座比蕭如是居住的海島更大,地形也更崎岖的海島。
據桌上的旅遊手冊介紹,這座島的常住人口不超過兩萬。且大多都是移民。隻有不到三千人的原住民在此安家。
當然,這些隻是楚中堂閑暇時翻閱的。
海島如何,居住了多少人。與他無關。
他隻是來做一件多年前就應該做的事兒。
而這件事,他自認爲有資格去做。而且時機,已經成熟了。
當遊艇抵達海島碼頭時,楚中堂很沉穩地走下遊艇。并乘坐一輛觀光車前往目的地。
在距離目的地還有大概五公裏的地方,司機停下了車。回頭望向楚中堂說道:“老闆。再往前就是禁區了。我的車開不進去。”
“好。”楚中堂淡淡點頭,走下車,步行前往目的地。
司機是蕭如是的管家安排的。
他不确定楚中堂的具體身份。但他知道,能被主人留在莊園内過夜的人,一定有着非比尋常的身份地位。
他很尊重楚中堂。但能做的,也就隻有這麽多。
五公裏的距離。
對楚中堂而言不算什麽。
他并沒急于抵達古堡,他每一步都走得沉穩而有力。
離當年事件發生,已經過去三十年了。
三十年,打磨了楚中堂的銳氣。
也磨平了他的棱角。
他擁有足夠的耐心,定力也強大無匹。
感受着海島上清爽的海風。楚中堂的内心異常平靜。
三十年,一個時代的變遷。
三十年,一代人的崛起,也是一代人的沉淪。
楚雲長大了。
也逐漸成長爲像他父親那樣的強者。
楚中堂相信,在經過這麽多年的磨砺。這世上已經沒什麽困難能夠打倒他。
而這,便是楚中堂決定親自找到古堡的初衷。
他已經沒有牽挂了。
他爲楚家服務了三十年。
是時候,做他想做的事兒了。
就算老爺子泉下有知。相信也不會埋怨他。更沒理由怪他。
五公裏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當楚中堂抵達古堡門口時,天色逐漸暗沉下來。
西邊最後那一抹晚霞,也顯得黯淡無光。
古堡的規模,比蕭如是居住的莊園小多了。
但足夠厚重,也非常暗沉。
偌大的古堡門前,有一名身着中山裝的老者聳立不動。
望向楚中堂的表情,也非常的委婉而和藹。
似乎,他和楚中堂很熟悉。
甚至有非常深厚的交情。
“終于再次見到了你。”老者主動迎上去,語氣舒緩地說道。“三十年了。你似乎沒什麽變化。”
楚中堂目光平淡地掃視了老者一眼:“我老了。”
“隻是年齡而已。”老者搖搖頭,語重心長的說道。“像你這樣的人。時間抹不掉你内心的驕傲和決絕。”
“我的耐心,在這三十年已經消耗殆盡了。”楚中堂緩緩說道。“你還要在門口攔着我。拖延我嗎?”
“隻是太久沒見。總會有些話想跟你說。”老者唏噓道。“畢竟。我也已經三十年沒見過京城故人了。你是第一個。”
“蕭如是不算?”楚中堂反問道。
“她是一個外來的野蠻人。不是我們京城土著。”老者搖搖頭。
說罷,他微微偏開身子,伸手邀請楚中堂進門:“裏面請。”
楚中堂沒有遲疑,大步走進古堡大門。
古堡的建築和三十年前一樣,一成不變。
而曾經涉獵過建築學的楚中堂,甚至參與了古堡的動工建築。在很多細節上,都給出了他非常有審美的建議。
“當年楚殇離開古堡的時候。是我給他開的門。也是我,送他離開這裏。”老者緩緩說道。“那一夜,古堡内發生了太多太多事兒。直至今天,我隻要想到那一夜的事兒,都會寝食難安,睡不着覺。”
“我沒你那麽多愁善感。”楚中堂平靜說道。“這些年來,我心中一直隻有兩件事。”
“我哥死了。”
楚中堂薄唇微張,面無表情道:“我會複仇。”
就這麽兩件事。
他等了三十年。
等到他鬓角生出華發。
可事實上,今年的楚中堂,不過才五十五歲。對一個上位者而言,正是當打之年。
“我理解你的心情。”老者微微點頭。“也了解你的爲人。你想要複仇,是理所應當的。”
“但這座古堡,似乎很空。”楚中堂微微眯起眸子。掃視了老者一眼。“我感受不到這裏有任何的生機。”
那年那月,這座古堡是充滿生機的。
是朝氣磅礴的。
是一群有志之士用理想鑄造起來的海外戰場。
可如今。這座古堡卻陰氣沉沉。感受不到絲毫的生機。
人都去哪兒了?
那三個老怪物呢?
那群追随這三個老怪物的強者呢?
别人或許不會有那麽深的體會。但楚中堂曾是這裏的主人之一。和他哥一樣,兄弟二人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都充滿了感情。
可現在。楚中堂用他強大的感知力,無法感受到這裏有生機的存在。
“其實在你來之前,你就應該知道會在這座古堡看到什麽,看不到什麽。”老者意味深長的說道。“你是來報仇的。而你的仇家,也早就知道你會來。”
“誰又會在這兒等你來報仇呢?”老者唏噓說道。“更何況。這麽一座古堡,又怎麽可能關住那群注定翺翔九天的大人物呢?”
楚中堂聞言,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你想告訴我,我撲了個空?”楚中堂的情緒沒什麽太大的波動。
正如老者所言。
楚中堂在來之前,就應該可以預料到什麽。
他隻是改變不了而已。
“撲空肯定不至于。”老者搖搖頭,抿唇說道。“陸老闆準備了豐盛的晚餐招待你。也給你備了一份大禮。”
楚中堂哦了一聲。
淡淡點頭:“能在這裏見到他,也不錯。”
“這邊請。”老者緩緩說道。“這些年,古堡裏又養了一群看門狗。畢竟大人物們越來越強。多準備一些看門狗,總會更安心。”
“哪怕這裏,隻是他們衣錦還鄉的度假之地。”老者抿唇說道。“而且隻是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