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他年紀大了,早就跟爹媽分居了。另外一方面,也是他沒什麽資格住在紅牆内。
即便硬着頭皮跟爹媽住在一起。也沒什麽特别的意義。
不過今晚他還是決定住在紅牆内。
因爲今晚的事兒對他而言,也不算小事。
因爲他終于正面跟楚雲對上了。
哦。不存在非得踩死楚雲的心。
踩不踩楚雲,對他宋靖的未來前程,并沒有什麽特别直觀的體現。
他也并不需要靠踩死楚雲,來證明自己的強大。
他年僅十八歲那年,就可以自由進出紅牆。
今年,三十歲的他,已經得到了父母,以及無數長輩的認可。
他身邊唯一的朋友李谪仙,更是和他在紅牆内并駕齊驅的大少。
他已經站在了巅峰。
他已經擁有無數人終其一生也難以得到的榮耀。
爲什麽要去踩一個不如自己的男人,來證明自己的強大呢?
他不是楚雲曾經的敵人。
他不會爲了踩死楚雲,而喪失理智。
他太冷靜了。
他從小生活的優越條件,乃至于對未來的憧憬。都注定了他會活成别人羨慕的樣子。
就連李谪仙,對他也稱得上言聽計從。
而在紅牆内,李谪仙對待别人,是非常冷酷無情的。
唯獨和他宋靖在一起,才會展露溫和的一面。
宋靖在房間等母親。
他打過招呼了。今晚會住在紅牆内。
大概淩晨一點。母親敲開了房門。
并坐在了宋靖的對面。
“想聊點什麽?”趙瓊問道。
“我應該足夠重視楚雲嗎?”宋靖問道。“或者說,有這個必要嗎?”
“你自己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趙瓊問道。
“人生總是需要對手的。”宋靖微笑道。“我本來以爲是對手的李谪仙,成了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
宋靖抿唇說道:“楚雲是個莽夫。盡管我不否認他有自己的智慧和爲人處事。但和我比起來。他太魯莽了。對外的形象,也太瘋狂了。”
“我似乎沒有必要非得和他進行您所謂的良性競争。”宋靖說道。
“從你的角度來說。他冒犯過紅牆。而你也給了他教訓。”趙瓊說道。“你就算從此刻開始罷休。也不會被人指指點點。你做的,已經足夠了。”
“您的意思是。我可以和他保持距離了?”宋靖問道。
他似乎猜到了母親的答案。
他能夠接受。甚至非常坦然地面對這一切。
可内心深處,他依舊有些遺憾。
因爲到了宋靖這份上,想要找一個像樣點的對手。真的不太容易。
他連在紅牆内,都沒有同齡對手了。
他還能去哪兒找?
“看你。”趙瓊說道。“如果你認爲生活需要一個準确的目标。或者需要一些積極性。你可以把他視作良性的競争對手。但尺度和分寸,你要靠自己去拿捏。你也必須明白。有資格成爲你對手的人。一旦遭遇反噬,後果也是非比尋常的。”
宋靖點頭說道:“您說的對。所以我還在猶豫。”
趙瓊聞言,話鋒一轉道:“今晚聊的怎麽樣?”
“比我想象中冷靜。”宋靖說道。“他似乎并不擔心蘇明月在宋家被欺負。”
“理由呢。”趙瓊問道。
“理由一如既往的瘋狂。”宋靖說道。“他做了最壞的打算。也做了最極端的預後。不論蘇明月做了什麽,他都會力挺到底。”
“我甚至相信。如果父親處置了蘇明月。他會在紅牆内,再度制造流血事件。”宋靖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認爲,他是危言聳聽,裝腔作勢。還是很認真?”趙瓊問道。
“很認真。”宋靖抿唇說道。“所以我在猶豫。我是否需要和這樣一個瘋子做對手。他又是否,能給我帶來什麽積極的東西。”
“理性的思考。是對的。”趙瓊點頭說道。“我能做的,是給你提供思路。但不會給你做判斷。你是成年人,面對任何問題,不論大小。你都應該自己決定。”
“我知道。”宋靖點頭。
他沉默了片刻,緩緩說道:“或許,我可以既不完全切斷和他的聯系。暫時也不成爲真正的對手。”
“你要借李谪仙的手,保持全程參與?”趙瓊很輕松就猜到了兒子的心思。
“是。”宋靖點頭道。“武道世界和我們不一樣。他們隻有真正決鬥過,才知道孰強孰弱。”
宋靖緩緩說道:“李谪仙和我說過。他終有一天,會和楚雲打一場。既是向世人證明,他比楚雲更強大。也是給自己的武道生涯,一個交代。”
“你知道我爲什麽不反對你和李谪仙保持如此親密的關系嗎?甚至共享許多機密内幕。”趙瓊問道。
“大概知道。但不确定,也不夠詳細。”宋靖說道。
“因爲他不是你的對手。不論是現在,還是将來。他更像是一個武夫。而非枭雄。”趙瓊說道。“身邊有一個這樣的朋友。對你而言不是壞事。”
宋靖聞言,卻是微笑道:“您的評價很正确。李谪仙對自己的評價,也是如此。”
趙瓊微微點頭。話鋒一轉道:“還有個事兒和你說一下。”
“您說。”宋靖表現得很随意。
但他同樣猜到了母親即将說的東西。
而且這件事,他談不上排斥。但也絕對不會多喜歡。
“你父親和官家談過了。彼此都還算滿意。也挑不出什麽毛病。”趙瓊說道。“可能今年内,你和官月清就會訂婚。你做一下心理建設。不管是否喜歡。這門婚事,是目前的最優解。”
宋靖的内心稍微掙紮了一下。
在不超過一分鍾的沉默之後。他點頭道:“官月清氣質好,漂亮,身材也很好。我沒什麽可挑的。她能看上我,是我的榮幸。”
“她未必看上你了。”趙瓊說道。“但以我對她的了解。她或許和你一樣,也不會拒絕。”
“如果她拒絕了呢?”宋靖随口問道。
趙瓊聞言,搖頭說道:“她不能拒絕。”
言簡意赅的一句話,卻充滿了武斷與笃定。
根本沒有回旋的餘地和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