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很微妙。
開車的是蘇明月。
她還算平靜。
隻是在啓動轎車時,她忍不住說了一句:“二叔的心情,似乎很低落。”
略一停頓。又補充了一句:“我能感受到他的情緒波動。”
楚雲吐出口濁氣,點頭道:“我也感受到了。”
今天,他突然意識到二叔跟父親的感情,應該是很深厚的。
要不然,二叔不會在父親留下的這把刀面前失态。
盡管他已經極力掩飾了。
可楚雲兩口子還是能嗅出點味道來。
“看來你二叔也是有死穴的。”蘇明月抿唇說道。
死穴?
二叔的死穴是父親?
楚雲摸了摸下巴。有點僵硬道:“不好說。我對我這個二叔的了解程度,不會比你高多少。”
蘇明月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那畢竟是楚雲的家人。她作爲楚雲老婆,沒資格對楚家人指指點點。這也算是蘇明月做妻子的智慧了。
回家後。
兩口子睡了個午覺。起床後蘇明月繼續工作。楚雲則窩在功能房的落地窗前喝茶抽煙,想心事。
其實也沒多大的心事。
就琢磨着二叔本該擁有無比完美的仕途之路。
而憑二叔的能力,如果當年不是被爺爺按住了。現在也該是巍峨紅牆内的權貴吧?
而且從二叔的表情來看,他應該是不那麽願意經商的。
從政,應該更符合二叔的性格。
發了會呆,楚雲拿出手機,打給了姑姑。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姑姑熟悉且磁性的嗓音傳來:“身體恢複得怎麽樣?”
“基本康複了。”楚雲微微一笑。
之前在療養所的時候,他跟姑姑有過幾次通電。不用他彙報什麽。紅牆内發生的一切,姑姑也都了如指掌。
要知道。當年老爺子将他手中的資源,基本都交給了楚紅葉。
從某種角度來說。姑姑在政壇這邊的起步,可比二叔強多了。
而更詭異的是,姑姑明顯對從政毫無興趣。甚至哪怕讓她經商,也不會願意去走仕途。
爺爺這算什麽因材施教?
淨挑些不符合各自性格的道路讓他們走?
“我今天才知道。二叔當年本應該是可以從政的。”楚雲有些唏噓地說道。“如果當年不是爺爺按着。可能現在的二叔,就不是什麽亞洲首富了。”
“他的确更适合從政。”楚紅葉言簡意赅地說道。“但你爺爺把資源都給了我。”
“爲什麽?”楚雲納悶道。“僅僅是因爲二叔說的理由。還是有别的?”
和姑姑對話。楚雲甚至不用贅述二叔說過的話。
他相信楚紅葉聽得懂。
楚紅葉,也一定能聽懂。
“你是想說。老爺子對他有所提防?”楚紅葉問道。
“不全是。但我莫名覺得有點。”楚雲吐出口濁氣道。
“完全沒有。”楚紅葉說道。“他對你爺爺的忠誠,沒人可以質疑。也不會有人懷疑。”
“那爲什麽不讓二叔走他喜歡且适合的道路?”楚雲好奇問道。
“不知道。”楚紅葉平淡說道。“也不想知道。”
楚雲愣了愣。哭笑不得道:“那能是因爲什麽?”
楚紅葉猶豫了一下。
她有自己的猜測。
但不确定是否應該告訴楚雲。
可楚雲既然打來這通電話。她也不想讓楚雲敗興而歸。
“從血緣上來說。他不是楚家人。”楚紅葉毫無征兆地說道。
“那你這套邏輯,和二叔說的不就一樣了嗎?”楚雲無奈說道。
“但老爺子,是真的把他當兒子看待。”楚紅葉繼續說道。“而這場恩怨,這份複仇的重擔。他也的确不如你更有資格去報複。”
楚雲聽着覺得有點頭暈。
“姑姑。你這話的意思是。我爺爺雖然把他當兒子看待。但理智上卻是。他沒理由一定要冒險幫我父親報仇?就算要報仇,要冒風險。也應該是我這個當兒子的去執行?”楚雲努力捋順頭緒。
“差不多。”楚紅葉點頭。
楚雲這下明白了不少。
但依舊覺得爺爺的思維有點古怪。
如果真當兒子看待。
那二叔會把自己當外人嗎?
如果真的心寒的懷疑二叔,不信任二叔。
二叔可能還沒那麽難以接受。
畢竟不是楚家人。
可一方面當自己是家人。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沒資格複仇。
二叔怎麽想?
這些年,又是怎麽挺過來的?
“難怪二叔這些年一直給我很嚴厲甚至恐怖的感覺。”楚雲意味深長地說道。“他的壓力和負擔,應該也很大。”
“他基本沒有開心過。”楚紅葉緩緩說道。
楚雲聞言,有點心疼楚老怪。
一輩子活在楚家。
卻連爲大哥報仇的資格都沒有。
老爺子啊老爺子。你這究竟是心疼二叔,怕他冒風險。還是狠狠剜了二叔的心?讓他成了一個沒有靈魂的人?
“你近期還要去一趟紅牆?”楚紅葉忽然開口說道。
“是啊。”楚雲點頭道。“明月收到邀請了。我準備作陪。”
“介意我去嗎?”楚紅葉抿唇說道。
“姑姑你去幹什麽?”楚雲好奇問道。
心中卻猛然一沉。
他最怕的就是頂梁跟姑姑湊一起。
那基本等于火星撞地球。就算不是世界末日。也是火山爆發。
“因爲我也收到邀請了。”楚紅葉淡淡說道。“因爲我在你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已經被老爺子安排進去了。嚴格來說,我也是紅牆幫的一員。還是老大姐。”
楚雲愣了愣,哭笑不得道:“那你去不去,還問我幹什麽。你可是主人,我們是客人。”
“你介意我就不去。”楚紅葉說道。
“毫不介意!”楚雲當場表态。“而且非常希望在那樣隆重的場合跟姑姑喝杯酒,談天說地!”
“哦。”楚紅葉淡淡說道。“那你好好準備一下。我聽說有人對你老婆有意見。不會讓她輕易過關。”
楚雲聞言,不由挑眉道:“姑姑你不打算幫我們站台啊?”
“我憑什麽給你們站台?”楚紅葉反問道。“因爲我讨厭她?還是因爲她屢屢冒犯我?”
話裏話外,透着怨氣和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