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濃郁得近乎真實存在的血腥味彌漫全場。
當老闆娘望向楚雲的雙眼時，原本淡定且平靜的内心，突然之間翻江倒海。
老闆娘從未看過如此恐怖的雙眼。
哪怕隻是看一眼，都仿佛堕入無盡深淵，被萬千惡鬼吞噬。
而一股宛若實質般的冰寒之氣，也在瞬間蔓延全身。令她手心冒汗，脊梁骨一陣發涼。
我是來旅遊的！
不要逼我殺人！
老闆娘的言行舉止，已然激怒了心态本就極不穩定的楚雲。
老闆娘突然想到臨來之前，主人給她的一番叮囑。
“不要真的激怒楚雲。現在的他，是個泯滅人性的惡鬼。”
可她已在不經意間，惹惱了楚雲。
盡管他還在對抗内心的狂躁。可他的眼神，他陰郁的表情。以及身軀那不受控制的微顫。
都證明老闆娘已經激怒了楚雲。
現在，他不是看任何人的面子在壓抑。
而隻是不想被體内的惡鬼支配。
更加不希望，蘇明月看到他瘋狂的一面。
“現在，馬上，立刻。”
楚雲語調陰寒道：“從我眼前消失。一秒鍾都不要耽誤。”
老闆娘聞言，迅速站起身。離開了風俗店。
就連店内的員工，包括坐在楚雲身邊的和服女郎。以及引夫妻二人進入風俗店的妖豔女郎，也全都撤離了風俗店。
老闆娘謹遵主人的教誨，不敢在此時此刻繼續面對楚雲。
她隐隐感覺到，楚雲正壓抑着恐怖的殺機。
一旦爆發，一旦徹底激怒楚雲。
也許真如楚雲所言，他會令這座城屍橫遍野！
通過老闆娘對楚雲在華夏的種種行徑來看，他絕對不是開玩笑。而是非常認真地在探讨這件事！
“我有點不舒服。”
楚雲強行按捺住體内的躁動。偏頭，強擠出一抹微笑：“我們回酒店吧。”
“嗯。”蘇明月點頭。
從包裏取出一些現金放在桌上。然後陪同楚雲回酒店。
至于剛才楚雲與那名老闆娘的對話，她聽了個大概。有些詞彙比較生僻，她聽不懂。
但大部分意思，她都能捋順。
這名風俗店的老闆娘，要楚雲和他二叔楚中堂作對。但被楚雲冷酷拒絕了。
而代價，便是楚雲将失去自我救贖的機會。
他将繼續面臨身心煎熬。将繼續飽受摧殘。
“其實。”
坐在車上，蘇明月輕聲說道：“爲什麽不采取緩兵之計呢？爲什麽不先自救？”
楚雲眉宇間寫滿凝重之色。
眉頭仿佛皺成了川字。似乎正對抗着強烈的不适。
“這件事，沒人能幫我。除了我自己。”楚雲搖搖頭，手心不停冒出汗珠。“他們沒能力幫我度過這次難關。”
頓了頓，楚雲目光忽然變得明亮：“況且，我也不會主動對他出手。他是我二叔。是我小弟的親生父親。”
蘇明月點點頭，不再多言。
她一直了解楚雲的爲人。也知道他是一個極看重親情的男人。
要他爲了自救而放棄親人，哪怕是蘇明月都可以替他拒絕。
但現在，她真的不希望楚雲繼續面臨無窮盡的折磨。
這對楚雲，是緻命的。
對蘇明月，又何嘗不是煎熬？
但楚雲給出了答案。她也不會再說。
哪怕隻是權宜之計，哪怕隻是蒙騙這群本地人。蘇明月也不會再勸。
回到酒店，楚雲泡了一個冷水澡。
滾燙的身軀得到舒緩。胃部的翻滾惡心，也得到極大程度的降壓。
他乏力地躺在床上，努力讓自己保持絕對冷靜。
他沒興趣回憶風俗店的遭遇。也沒那份精力。
此刻，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恢複清醒與冷靜。
除此之外，他心無旁骛。根本沒能力也無法去關心任何其他事兒。
他的體内，仿佛藏着一頭嗜血的野獸。一頭毫無人性，随時都将爆發的怪物。
一旦突破楚雲這最後一道屏障。他将化身爲魔，生靈塗炭！
漸漸的。
楚雲陷入了平靜。
盡管他的手臂微微發抖，嗓子眼，不斷有惡心的沖動。
但相比較在風俗店，他的内心得到了極大的平靜。
他已經漸漸掌握了身體的支配權。
體内的殺戮，也被慢慢消化。
夜色深沉。
隔壁房的蘇明月不知睡了沒有。
但此刻的楚雲，擁有絕對的安甯。
沒人會打擾他的休息。也不會制造任何雜音去影響他。
而這，便是蘇明月唯一能爲他做的事兒。
叮叮。
就在此時，不合時宜的電話鈴聲響起。
是一個本地電話打來的。
如果惡劣的狀況沒能奪走楚雲的記憶，他在東京是基本沒有熟人或者朋友的。
楚雲迅速便做出判斷，這通電話來路不明，而且不簡單。
“喂。”
楚雲最終還是撥通了。
他的嗓音低啞而深沉。彌漫着疲憊的意味。
“聽楚先生的聲音。你很疲憊，并且痛苦。”
是一把清幽且神秘的女低音。
磁性中略帶俯瞰的意味。
應該是個長期身居高位的女強人。
“找我有什麽事兒？”楚雲徑直問道。
他不想浪費唇舌。
更不希望被任何人刺激。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頭受傷的野獸。隻想躲在陰暗的角落默默療傷。不希望被任何人任何動靜打擾。
一旦被驚擾，這頭受傷的野獸，就有可能會吃人！
“我就是她背後的主人。”神秘女低音平緩說道。“楚先生。你知道你現在有多危險嗎？也許隻是一念之間，你就有可能親手結束自己的生命。又或者，被強大的反噬力所吞滅。”
楚雲努力調整着紊亂的呼吸。目光冰冷道：“不必再說。我對你開出的條件，沒有任何興趣。”
“的确，我并不能爲楚先生提供實質的幫助。但我擁有這方面的經驗，或許在與我談完之後，楚先生能得到一些啓示。減緩身體上的不适症狀。”女低音緩緩說道：“并且。這是一場不附加任何談判籌碼的會面。我是出自真心地，想幫助楚先生度過這次難關。”
在楚雲開口之前。神秘女低音徑直說道：“我安排了車來酒店。願不願意見面，楚先生自己選。”
咔嚓一聲，電話挂斷，隻剩嘟嘟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