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您批評我就批評我。别帶上我爸。”楚雲抿唇說道。“我爸也是您大哥。”
“那又如何？”楚中堂淡漠道。“你父親這一生，從未爲楚家做過哪怕一件事。相反，還險些将楚家推下深淵。他不值得尊重，更不值得讓我尊重。”
楚雲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如果父親真如楚中堂所說，那自己還真不知道如何替老家夥争辯。
“知道我爲什麽要讓你當這個安保官？”楚中堂話鋒一轉，似乎不想再提楚雲的父親。
“爲什麽？”楚雲反問道。
“你走到哪兒，麻煩就跟到哪兒。這兩年，你摧毀了多少家族？制造了多少事端？”楚中堂淡淡道。“以前你不在京城。我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但現在你回京了。以後你做任何事，别人都會算到楚家頭上。”
楚中堂深深看了楚雲一眼：“我不希望你壞了楚家名聲。”
“所以給我安個頭銜，讓我本分做人？”楚雲笑了。
原來這才是楚中堂的用意？
倒也不符合楚老怪的作風。
“既然聊到這兒了。”楚中堂平淡道。“我和楚少懷說過。離你遠點。他前途一片大好。而你卻一直在走鋼絲。不要禍害他。”
“我楚中堂的兒子，是人中龍鳳。你敢連累他，我不會放過你。”楚中堂的口吻依舊平淡。
但眉宇間，卻明顯生出了戾氣。
這一次，楚中堂算是徹底攤牌了。
楚家，楚雲是回不去了。
就連楚少懷，他也得少接觸。
這是楚中堂親自放話，而不是态度的問題，是原則。
談話到此結束。
楚中堂掐滅香煙，走回了會議室。
楚雲則是站在原地，安靜抽煙。
今天的楚中堂，和往常截然不同。
他似乎變得暴躁起來。也更具殺傷力。
他向楚雲攤牌了。讓楚雲離他兒子遠點。
他更是給楚雲安排了一個頭銜，限制楚雲在燕京城的行爲。
從某種角度來說，楚中堂像是防賊一樣，要給楚雲畫個圈，将其囚禁起來。
但楚雲并不惱恨。
他理解楚中堂對自己的種種行徑。
當他決定離開楚家，就準備好了承受這一切。
而楚中堂做的不夠好嗎？他将楚家帶向巅峰，并成爲華夏商界第一人。權勢滔天。
如果讓楚雲來做，一定能比他楚中堂做的更好？
楚雲沒這個自信。
他也對經商之道一竅不通。
未來三天的會議，楚雲也堅持打卡。探讨的内容很多，很豐富。楚雲卻沒什麽興趣。不是所謂經濟改革，就是行業發展的策略和戰略。
那群大佬們聽得如癡如醉，講得口若懸河。楚雲卻味同嚼蠟。興趣泛泛。
峰會結束的當晚。
商會舉辦了個十分奢華的晚宴。衆人滿載而歸，心情十分靓麗。
唯獨楚雲坐在角落，看着這聲色犬馬的現場。心情莫名複雜起來。
這群人，跟他楚雲的生活沒有任何瓜葛。
他一心想要逃離楚家，逃離所謂的上流社會。
可他的人生中，卻不停出現或這樣或那樣的人。而這群人，又不斷地将他帶到上流社會。
恩怨、矛盾、情仇，以及母親的那段往事。
楚雲知道，自己很難脫離這個圈子。
“既然不能逃避。那就享受吧。”楚雲抿了一口紅酒，唏噓道。“二叔。如果将來我有資格執掌楚家，你舍得給我麽？”
笑了笑，楚雲将杯中酒一飲而盡。起身離開了宴會。
宴會某個角落。
歐陽夙抿唇說道：“基本确認。楚中堂和楚雲的關系，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蕭子陽抽了一口煙，打趣道：“何以見得？前天不是才幫楚雲混了個一官半職嗎？而且是頂着所有人的壓力。我看他隻是想磨煉一下楚雲。”
“磨煉之後呢？給楚少懷培養個競争對手，争奪楚家大權？”歐陽夙淡漠道。“别忘了。楚雲背後還有個楚紅葉支持。楚中堂能隐忍至今不發，恐怕也就是看在楚紅葉的面子上。”
“就算如此，也不見得這對叔侄就真到決裂地步了。”蕭子陽緩緩說道。
“如果能好好利用楚雲。對我們的計劃很有幫助。”歐陽夙眯眼道。“從内部瓦解楚家，才是最緻命的。”
“你可掂量着來。”蕭子陽玩味道。“楚雲可不是什麽善茬。”
“一個莽夫而已。”歐陽夙輕描淡寫道。
“如果楚紅葉出手幫他。我倒是真的很期待楚雲和楚中堂的這一仗。”蕭子陽意味深長道。
“你以爲楚雲有資格和楚中堂鬥？”歐陽夙淡淡道。“楚中堂給他安個頭銜，就是要限制他，讓他别在燕京城胡作非爲。”
蕭子陽微笑道：“所以我很期待啊。楚雲反應過來，會怎麽想。而楚紅葉，又會怎麽反應？她會爲楚雲出頭嗎？會激化跟楚中堂的矛盾嗎？”
“不論如何，楚雲已經進京了。”歐陽夙抿唇道。“往後有的是機會。”
蕭子陽點點頭：“對了。我聽說洪家那邊很快就會有大動作？”
“洪小樹隻是簡單提了一嘴。暫時還不肯定。”
“再等等吧。”蕭子陽眼中閃過戲虐之色。“也許好戲很快就要上演了。”
……
楚雲離開宴會現場時，酒店外有一輛車等着他。
那輛車其實前兩天就出現在商會總部。
但楚雲逃開了。
今晚，這輛車直接堵在了楚雲的面前。讓他避無可避。
車是姑姑的專車。
車牌号，也是楚雲的生日。
“爲什麽要避我？”
上車後。
楚紅葉口吻清冷道：“你是不想見我。還是不敢見我？”
“我怕你生氣。”楚雲強顔歡笑道。
“我爲什麽要生氣？”楚紅葉質問道。
“因爲我不争氣。”楚雲聳肩道。
“那你就不能爲了讓我不生氣。而争争氣？”楚紅葉眯起了猩紅的雙眸。
“我也想啊。可實力不允許。”楚雲苦笑一聲。
“看着我。”楚紅葉話鋒一轉，冷冷盯着楚雲道。“我隻問你一遍。”
“你楚雲這一生，會不會有一天，能讓我楚紅葉爲你驕傲？甚至擡頭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