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子面沉如水,盯着紅色的“e”看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警覺地掃視了一下四周。
确認沒什麽人注意時,又拿出手機看了看,先向橫街右側的主街道方向看了看,然後才回身沿着橫街左側方向繼續前進。
他走的速度不快,腦袋雖然沒怎麽動,但眼睛卻四下打量着人行道的各處。
才走出了十多米,他就注意到慢車道與快車道的隔離欄少了幾片,而在慢車道的路邊堆着一些破損的隔離欄,顯然是被清潔工處理的。
接着,漢子又在靠近那堆破損隔離欄附近的一顆行道樹上看到了一條新鮮的劃痕。
漢子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站在那裏瞄了街對面一眼,看到斜對面十多米處有一個巷子口。
他裝作若無其事地走開,一直走到前方的紅綠燈處,才穿過主街道繞到對面的巷子口。
走進那個巷子口時,漢子注意到右邊的牆面上似乎有着淡淡的紅黑色。
漢子确定巷子中沒人後,便沿着巷子往前走去。
他沒注意到,離巷子口不遠處,在行道樹枝葉間,正有一個攝像頭對着巷子口。
等到漢子從彎彎曲曲的小巷出來,已經是另一條街道了,站在巷子口,漢子就注意到路口附近的街道地面有明顯的刹車痕迹。
以他的經驗判斷,這個刹車痕應該是一天以内産生的。
漢子在四周又轉了一圈,沒有再發現新的痕迹或者同夥留下的記号,但是他看到這邊街道上有個違停攝像頭。
于是他沒有多停留,立即随手攔了一輛的士。
上車後,漢子指揮司機一路繞到了張鳴柳所住的小區,但是并沒有停下,而是從門口駛過。
很快,漢子一連換了兩部的士,又進入了一家大超市,隻是從超市出來後,漢子似乎換了一個人一樣。
雖然個子沒變,但是剛剛的平頭已經變成滿頭白發,臉上手上也滿是皺紋,仿佛六七十歲的老頭。
此人離開大超市後,打車又到了一處商場,隻是等到從商場出來,白發老者又變身爲黃發頹廢青年的裝扮。
此人随後走街串巷,進了一處網吧,找了一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打開電腦,很熟練地拿出一個u盤,裝載了一個軟件。
随後在這個軟件運行之後,他才打開浏覽器輸入一串網址,跳轉到一個很簡單的界面中。
這個界面隻有上下兩個分隔開的對話框,此人直接發出一條信息,“棒子出事,下落不明,目标人物家中未見貨物,請求指示。”
很快上半部空白的對話框就有信息出現,“小心謹慎,魔都還有一名警察也可列入搜索範圍,其住址如下……。”
此人記下信息,手下快速操作,關閉了浏覽器,随後又關閉了那個軟件,接着卸載軟件。
做完這些之後,他開始玩起了遊戲,直到一個小時後,他才下機。
不過,他是在看到電腦執行關機自動還原程序後,才安心的離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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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漢子玩變裝秀的時候,杜邱将大劉送到住處,就開車回自己家了。
隻是,當他在自家樓下車位把車停好,正要刷卡進單元門時,一輛警車開了過來,停下。
兩名警察下車向他走來,“你是杜邱?”
杜邱有些納悶,點頭道:“我就是。”
“跟我們走一趟吧。”
一名警察将證件在杜邱面前亮了一下,不過杜邱已經看清楚了,是臨江區分局的。
杜邱心中有些疑問,除了剛剛倒閉的公司是在臨江區外,自己好像和臨江區沒啥關聯。
不過,他沒多問,跟着警察上了警車,兩個警察一左一右地坐在他旁邊,将他夾在後排中間。
看到這個架勢,杜邱不禁皺眉道:“兩位大哥,你們是因爲什麽事傳喚我?”
左邊年輕點的警察冷冷道:“問那麽多幹啥,到了局裏自然會讓你知道。”
右邊的中年警察平靜地說道:“你是博士?”
“是啊,工科博士。”
“看來又是一個死讀書的。”中年警察歎了口氣,不再說話。
杜邱卻有些郁悶了,什麽叫“又是一個死讀書的”?
“此話怎講?”
杜邱當即反問,卻沒有一個警察回答,看着兩個警察一臉嚴肅不語的樣子,杜邱也不好自讨沒趣了。
等到了臨江區分局,杜邱被帶到一間審訊室裏。
“哎,不是傳喚嗎?怎麽來審訊室?臨江分局條件這麽差嗎?不能找個辦公室?”杜邱不由地問道。
中年警察平靜地說道:“看不出你還知道,我以爲你是個法盲呢。帶你到審訊室也沒錯,你的行爲也可能被定罪。”
“我犯什麽事了?”杜邱心中隐約猜到了,但是還需要确認。
“先在那坐下,等會兒會有人來問你。”中年警察指了指犯人的座椅,然後轉身離開了。
杜邱沒想到被對方晾着了,四下打量了一番,知道攝像頭開着,心裏也就安心了些。
他大大方方地在嫌犯座椅位置坐下,沒想到自己也有坐在這個位置的一天啊。
“我曾把完整的鏡子打碎夜晚的枕頭都是眼淚……”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拿出手機時杜邱心裏更穩了,畢竟沒有收走随身物品,那肯定就是一般性問話而已。
看到屏幕上又是“兩隻黃鹂”後,心裏歎了口氣,接通了電話。
“杜邱,出大事了!”
“又這麽一驚一乍的,什麽不得了的大事啊?”杜邱聽到張鳴柳的大嗓門,不由地直皺眉。
“昨晚我哥哥家居然進賊了!”
“你哥哥家?難道你嫂子和孩子不在家嗎?人沒出事吧?”
杜邱知道,張鳴柳的哥哥張上青在魔都娶了老婆安了家,有一個三歲大的女兒。
張鳴柳的聲音有些哽咽起來,“人沒事,昨晚吃過飯,小語發燒了,嫂子帶她去醫院看急診,等她們挂完藥水回到家已經淩晨一點了。
一進家門,就發現家裏被翻得亂七八糟的。幸好她們人不在,要不然真不敢想啊……”
“人沒事,你哭什麽啊?”杜邱聽到話筒裏張鳴柳的哭聲,不由地有些愣住。
印象中,兩人戀愛時張鳴柳就沒有哭過,個性硬得絕對是女漢子。
直到一個月前的那天,他才第一次看到張鳴柳哭,沒想到這麽快就又聽到她哭了。
“我現在請假陪着我嫂子呢,你下班後能抽空來一下嗎?”張鳴柳止住哭聲,又說道。
“呃……”杜邱看看審訊室,自己應該不會被關起來吧,“我盡量争取,現在走不開……”
審訊室門打開,一名男警察進來,看到杜邱在打電話,立即說道:“把手機收起來,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
杜邱顧不得和張鳴柳多說,直接挂斷電話,然後又設置成靜音後塞回口袋中。
門口腳步聲響,杜邱一擡頭,頓時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