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揚一眨眼之間,已經來到了地球的大千世界裏面。他所處之地,乃是茫茫北海。
這時候正是陽春三月,這海邊的氣候透着溫暖。
此時正是下午一點,金色的陽光照耀着無邊無際的海面。海面上一片平靜,波光粼粼之中,似乎訴說着人間的一切美好。陳揚的愁緒在這一刻全部消失,他内心之中滿是回家的喜悅。他忽然長嘯一聲,然後驅動法力,身形便在那海面上閃電掠出。
貼着海面飛掠,感受海水所帶來的冰冰涼涼之意,這天是如此的藍,這海是如此的闊!
這一去九個多月,如今,我陳揚終于還是活着回來了。
陳揚随後定下了身形。
他仰望天空,直視太陽。
陳揚清晰的看到了太陽之中的能量,那是無窮盡的能量,似乎是永恒的燃燒一般。
但這世間,那裏有什麽永恒呢?宇宙都是在一個消逝的過程中……
隻不過是生靈更替,這一遭終于輪到了人類來做這地球的主罷了。終有一日,太陽會亡,宇宙會滅。後世的生靈們隻能在其中去找尋一絲當初的蛛絲馬迹。
陳揚随後離開了這片地方,他最想念的是兒子。
但,他沒有立刻去燕京。而是第一時間去了泰山!
泰山之巅,雲霧缥缈。
陳揚還沒落到泰山上,法神圓覺就已經先開口了。
“小施主,你終于歸來了。”
圓覺的聲音依然平平淡淡,似乎蘊含了世間所有的情感,又似乎沒有蘊含任何一絲的人間情感。
陳揚哈哈一笑,說道:“晚輩來了。”
那是一處山洞,陳揚來到了山洞裏面。
山洞裏面,一切都很尋常。
圓覺依然是一身灰色布衫,便就盤膝坐在那裏。
他的臉色也很平靜,一切都是波瀾不驚。
陳揚來到了圓覺面前,也就跟着盤膝而坐。
“看來之前,我被那些人追趕離開地球,法神您卻是知道的。”陳揚一笑,說道。如今的陳揚,也早已經是喜怒不形于色。他笑着說這些話,也讓人聽不出他内心深處到底是什麽想法。
圓覺淡淡一笑,說道:“貧僧那裏還有這個本事,不過是林戰告訴了貧僧這一切。眼下這裏,布下了陣法。但有修真者靠近,林戰都能随時趕過來。”
陳揚微微一怔,他看向圓覺。
此時的圓覺,像是一個清矍的老僧。
若是以前,在陳揚眼裏,圓覺是永遠神聖,永遠無敵而不倒的。但如今,他變得平凡了。
這讓陳揚突然覺得很心酸。
也覺得眼前的圓覺,更加的讓他尊敬。
“前輩……”陳揚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圓覺卻是說道:“看來小施主此行收獲頗豐啊!”陳揚訝異,說道:“這您也能看出來?”
圓覺淡笑,說道:“雖然貧僧如今修爲是不怎麽樣了,但眼力還在。若用人間财富來比喻的話,雖然貧僧現在已經破産了,但貧僧曾經也富有過,不是嗎?哈哈……”
陳揚想起什麽,說道:“對了,前輩。晚輩已經喚醒了大宿命術,就讓晚輩來查探您的情況,設法就将您救回來吧。”
“大宿命術?”圓覺微微意外,他說道:“真沒想到,這大宿命術與小施主你緣分如此深厚。幾次三番,不僅沒有要了你的性命,反而每次都是相救于你。”
陳揚說道:“那就讓晚輩來救您吧。”
圓覺擺擺手,說道:“不慌,不慌。小施主,你可知道,這大宿命術的由來?”
陳揚搖頭,說道:“晚輩不知。“
圓覺說道:“萬事,萬物,宇宙,都有宿命。而宿命的力量,從來都不曾被人掌控過!我們現在的地球,是由宇宙大帝創立規則,他掌握了地球的力量,并且将那宿命也凝練出了種子。你的大宿命術,有局限性。隻能掌控地球的宿命,并不能掌控宇宙之宿命。不過,當你的大宿命術真正升華到了大命運術的時候,部分宇宙的命運,你也能夠掌控。大宿命術有很大的反噬性,但大命運術卻沒有。”
“大命運術?”陳揚陷入了怔忪之間。
“以前,可曾有人掌控過大宿命術?”陳揚忽然問圓覺。
圓覺說道:“從來沒有人真正掌控過這種力量,可以說,小施主你是古往今來第一任。”
陳揚覺得有些毛骨悚然,說道:“莫非,我和宇宙大帝之間,真有什麽聯系?可,神帝前輩才是大千世界的接班人啊!”
圓覺淡淡一笑,說道:“到底是如何,誰又知道呢?我們是做苦力的,宇宙大帝怎麽會自己來做這種苦力呢?”
陳揚苦笑,說道:“前輩,咱們還是言歸正傳吧。我來給您療傷!”
圓覺也就不再多說,而是伸出了手。
陳揚當下深吸一口氣,伸出兩根手指搭上圓覺的脈搏。
這一搭之下,陳揚不由駭然失色。在他的神識之中,圓覺的肉身内表,已經沒有了五髒六腑,而是浩渺灰塵,如煙如海,根本就是一片虛無了。
“寸寸成灰?”陳揚驚聲說道。
圓覺說道:“貧僧之所以還活着,不過是因爲七星續命咒罷了。當然,大宿命術是有化腐朽爲神奇的能力。但以小施主你的本事,還遠遠不夠。以小施主你的壽命來算,你至少需要三百億年的壽命,才能勉強幫貧僧重塑肉身。”
“三百億年?”陳揚瞠目結舌。他随後感到沮喪,說道:“難道,真的就沒有一絲絲的辦法了嗎?”
圓覺說道:“貧僧都已經坦然,小施主何必執着呢?”
陳揚說道:“但晚輩爲前輩不值。”
圓覺說道:“也許,是宿命在貧僧身上施展了力量。所以即便走到今日,也無怨無悔吧。每個人身上都有宿命,不是嗎?守護天道,就是貧僧曾經的宿命。”
陳揚頓時就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圓覺又說道:“貧僧時日已經無多了,但小施主你的時日卻還很多。地球是個大泥潭,從貧僧的身上,未必是沒有你将來的縮影的。而即便如此,小施主你都還依然願意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嗎?”
陳揚呆了一呆。他随後道:“我的一切都已經與地球息息相關,我還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嗎?”
“壯士斷腕,不就可以了嗎?”圓覺說道。
陳揚搖頭,說道:“我甯可斷頭,也不能放棄我的家人和孩子。”
圓覺說道:“所以,這就是宿命的力量。每個人都會在他們自己的位置上,即便覺醒了宿命,也無法逃離。那普通人,日複一日的勞作,不也是如此嗎?你我,也是如此。”
陳揚點點頭,說道:“晚輩,受教了。”
“你覺得貧僧不值,那你覺得,那些曾經爲了下一代犧牲的先人們,又值得嗎?”圓覺說道:“你看,大千世界裏,曾經也遭遇了浩劫。但現在,華夏的人們,有多少孩子會去感激先人的犧牲?”
陳揚感歎,說道:“是啊,一代新人換舊人。沒有誰會去念着舊人,自己的父母走了,也不會懷念多久。更何況是其他的先人們……我們都是活在當下。但當下的事情,是我們的使命。若是每件事,都去想值不值得,那世間所做犧牲之事,沒有一件是值得的。但蠅蠅苟且的活一輩子,便是活成了萬年王八,那就算值得了嗎?”
圓覺微微一笑,說道:“看,小施主你也是活的很透徹嘛!”
陳揚說道:“晚輩慚愧!”
圓覺随後揮揮手,說道:“好啦,小施主,你已經看過了貧僧。現在,歸去吧。”
陳揚說道:“我會時常來看前輩,至少,您走的那一日,晚輩要守在您的身邊。您将來去後,晚輩當爲您送終。”
圓覺哈哈一笑,說道:“小施主,咱們這樣的人,還需要去在意這些東西嗎?”
陳揚一怔。
圓覺說道:“走吧,走吧!”
陳揚起身,他朝圓覺深深鞠了一躬,然後離去。
等陳揚走後,神帝方才出現。
“法神,您說,他真有可能是宇宙大帝嗎?”神帝忍不住問圓覺。
圓覺說道:“你先坐吧。”
神帝來到圓覺面前,盤膝坐下。
圓覺說道:“我們都算是宇宙大帝的意志,但陳揚這道意志,似乎格外的與衆不同。你要知道,最早的時候,宇宙大帝化作天地萬物,孕育這萬物之靈并不是他願意的。那是他修行到了一定時候,無法逆轉的一個局面。也許,這一世,他汲取了教訓,不願意再走那樣的老路了吧。但陳揚到底是什麽,我們都不知道。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此子的确算是得天獨厚了。難得的是,他有一顆仁心啊!”
神帝沉默良久,然後說道:“也許吧。”
陳揚回到了燕京的花園别墅裏。
三月的燕京,空氣中還滿是寒意。不過今天的陽光很好,陳揚回到别墅裏時,别墅裏空無一人。
不過他一回來,那空中人影一閃,跟着,傅青竹就來到了陳揚面前。
“傅兄!”陳揚看到傅青竹,哈哈一笑。
傅青竹卻是眼眶一紅,随後上前,和陳揚來了個大大的擁抱。陳揚微微一怔,随後也就釋然。
傅青竹随後放開了陳揚,狠狠的錘了下陳揚,說道:“你可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