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慶,唐府的甯心齋蠻熱鬧的,似乎看不出不久前府邸才發生了喪事。
畢竟顧蓉蓉才二十幾歲,女人最美好的年紀就那麽走了,才有了心心念的男人的孩子,她縱然是死不瞑目的。
可老太太就是要高興,她不但自己高興,還不許這府邸的其他女眷垂頭喪氣,都要高興起來。
一家子又都是女眷,老中青圍着一個小孩子在玩兒,唯獨多了一個異類,那便是唐家的二公子唐紹兵。
看着唐家這麽多人喜歡這個孩子,謝秋甯自然是高興的,可她覺得自己的高興不能表現出來,她得表現出一副悲戚戚的樣子才合适,于是,大家都在開開心心逗孩子呢!
謝秋甯卻一個人退在一邊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色一臉惆怅。
老太太說,“對了,今兒個有件高興的事情是要宣布的,這會子隻顧着逗這個小家夥了差點給忘記了。
所有人也都停止了逗孩子的聲音,靜待老太太的好消息,而惟獨謝秋甯依舊背對着他們看着窗外發呆。
“秋甯,祖母要宣布好消息了,你怎麽還在哪裏發呆呢?過來。”婕對着謝秋甯招手道。
謝秋甯這才一臉哀戚戚的走了過來,唇角彎的苦澀,“确實需要點好消息來讓大家高興高興了。”她這話更深一層的意思不言而喻。
幾位姨太太沒有人接謝秋甯的話茬,唯獨那位二少爺毫不掩飾的勾了下唇角道,“可不是麽,這府邸裏人鬼混雜,估計有暗鬼天天守在我們家大門口等着逮人紅塵路上好做伴了。
祖母,您老人家就不要賣關子了,有啥好消息就趕緊說。”
四姨太瞪了眼兒自己兒子,嗔怪道,“沒大沒小的,就你事兒多。我可告訴你,指不定是你祖母給你瞅了一門好情事呢!看把你給得瑟的,哼。”
這母子倆把大家的注意力分分鍾就給拽走了。
四姨太看向老太太,“母親,您說我猜的對還是不對呢?您老人家最近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哪裏給老四物色到媳婦了?”
老太太瞪了眼那四姨太,可她的言語間全是寵溺的意思,說,“我才不給老二說媳婦了,那臭小子整天沒個正形兒,人誰家姑娘看得上他了?
你這當娘的也是,兒子回來有一年多了吧?你也不給張羅着,我這老古董介紹的姑娘,老二這麽洋氣的哪裏看得上了。”
這個老二聰明的什麽似的,不管他娘和老太太怎麽暗嘲明諷他,他都閉嘴笑看着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接話。
唐紹兵就知道他母上大人現在心裏眼裏,白天夜裏隻有一件事情,就是他娶媳婦生娃。
最終,老太太闆起臉,對唐紹兵說,“老二,我今天就把話給你撩這裏了,給你三個月時間,你把這終生大事解決了,三個月期滿,你若是還沒有合适的姑娘,那我可就動手了啊!”
四姨太和艾婕都說老太太這招好使,氣的唐紹兵除了握拳沒有什麽辦法了。
唐家娶妻生子嫁女這些事情,老太太從來都不會讓步。
這謝秋甯也不知道怎麽想的,還是她心目中有覺得适合唐家二少爺的女子,亦或者說她壓根兒就不了解這唐家每個人的情況吧!反正,她就很随意的那般看向唐紹兵道,“不知道二哥喜歡怎樣的姑娘呢?”
這話一問出來,乍一聽一點毛病都沒有,畢竟這唐紹兵也隻是比唐紹天大了幾個月,一家人說起來了如此關切問問倒也無傷大雅,可是,謝秋甯問出來這話就有些不合時宜和規矩了。
她該保持沉默的,她有些急了。雖然,這個問題是在場的大部分女眷都好奇的問題。
大家都安靜了下來,目光從謝秋甯那邊轉移到了唐紹兵的臉上,似乎都很期待他回答這個問題,可那本就不怎麽成調調的二少爺笑得高深莫測的盯着謝秋甯,就是不說話,那人看似在笑,其實,那笑根本未達眼底,假得很。
四姨太瞪了眼自己兒子,嗔怪道,“你弟妹問你話呢?沒禮貌。”
“嗤~”
唐紹兵嗤笑了一聲道,“我正在想呢,您急什麽急了?那什麽,我想娶的姑娘必須要美貌如花,才高八鬥,至少也得會說七八個國家的話,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家庭背景至少也要三代爲官或者有官大爺也有大商賈,再不濟也得是書香名門才行吧!
弟妹,我這要求不是太高吧?”
謝秋甯到底是沒見識過大場面的,所以,她是應付不來那些龐雜的人際關系的,更别說她能像顧蓉兒、艾婕她們那般周旋得了各路名媛闊太了。
此時,随着唐紹兵那破嘴吧啦吧啦的一通描述下來,謝秋甯的臉色已經難看的不能再看了,且人已經徹底矮了一大截下去了。
這樣的謝秋甯讓幾個姨娘看不起也就算了,唐紹兵的眼神更加嘲諷,心下冷笑道,就你這點度量和氣度也配給我們家老三當正房夫人?哼。”
老太太和艾婕把謝秋甯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裏,就當什麽都沒看見,她們自然是看不上謝氏的家世背景的,可唐紹天喜歡,她也給唐家生了兒子,她們也就不計較她的家世,自然也不去欺負她沒有依靠。
但顧蓉兒的事情給唐府的女人們再次敲響了警鍾,這府邸并沒有因爲唐老帥去世而消停,唐紹天的時代依舊暗潮湧動。
老太太和艾婕什麽人了,怎麽會想不到什麽,隻是在沒有實打實的證據前,她們依舊如往日那般待謝氏。
老太太跟唐紹天都說了,“謝氏,她若是安分守己,不嫉、不争不搶,寬宏大度,能做好你的賢内助我們自然也是欣慰的,可她若是敢和蓉兒母子之死有半點幹系,我老太婆絕不留她。”
當時,老太太跟唐紹天說這句話的時候,唐紹天出奇的沒有替謝秋甯辯解什麽,什麽也沒有說。
唐紹兵反問謝秋甯,他的要求不高吧,這若是換個女的,定能把他唐紹兵給怼的啞口無言,可偏偏謝秋甯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反而把自己弄得臉紅脖子粗的,似乎有多委屈似的。
老太太瞪了眼唐紹兵,“就你這條件我看你還是去廟裏把頭發刮光得了,安慶城裏呀找不出你這号的,除非你去總統府打聽看看有沒有合适的了?”
老太太此話一落,全場死寂,忽地便在唐紹兵的帶動下爆笑如雷,把那咿咿呀呀的小孩子都給吓着了好麽!
謝秋甯這才無聲松了口氣,覺得自己的尴尬終于被解圍了,正好躺在搖籃裏被吓到的兒子也叽叽歪歪似乎要哭了,她隻好抱起兒子,去哄兒子了。
謝秋甯太自卑了,自卑到别說的一句話一個眼神,她都會聯想到她自己。
艾婕看向老太太,“母親,您的好消息呢?大家等的黃花菜都涼了呢!”
老太太嚴肅了起來,坐的端端正正的說,“大師雲遊回來了,小家夥的名字已經有了。”
大家都瞪着眼睛,豎着耳朵,老太太到底給這個娃兒起了個多麽金貴的名字了。
“唐成煜。”老太太語落,看向艾婕和三姨太,唐紹兵那邊,“你們覺着這個名字如何?”
艾婕帶領幾個姨太太都拍老太太的馬屁,說好,好得不得了。
而唐紹兵那不怕死的竟然撇嘴道,“俗~”好在他聲音不大,被他老母親給拍了一個巴掌,就再也不敢亂說話了。
老太太也是給足了謝氏面子,專程看向她,“秋甯,你覺得如何?”
謝秋甯抱着兒子趕緊給老太太行禮,“好名字呢!我代少帥和成煜謝謝祖母!”
老太太大氣的一揮手,“你先别急着謝我,我這麽好的名字可不是白白從大師那裏讨來的,我可是有條件的。”
謝秋甯點頭,“哦!祖母您說。”
老太太,“大師說了,這孩子三歲前劫難很多,必須要放在一個可以鎮得住妖魔鬼怪之人身邊養着,這唐府裏最能鎮宅的女人那就是我了。
所以,以後成煜就留我身邊養着了,你若是想他了随時過來看他就好。這事兒就這麽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