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哪裏是不想聽到那賤人的名字了,他怕是不想讓那位未來的三少奶奶知道太多他和顧念卿的過去罷了。
老太太和唐紹天是很熱情的招待了顧家這位最有可能成大器的三少爺和未來三少夫人。
特别是老太太,此次,唐紹天下令用皮鞭抽了顧念卿,她起初擔心顧家知道後來讨要說法,雖然顧念卿在顧家是庶女,可在老太太的心裏,那也是顧家的女兒啊!
平常百姓家的女兒在夫家受了委屈,娘家都要出頭替女兒讨要個說法的,更何況人顧家可是名門世家。
然而,顧念卿被打了半個月過去了,顧家竟然無人問津,這倒是出乎老太太的意料之外了。
旁敲側擊的詢問顧蓉兒一番下來,顧蓉兒告訴老太太說是她壓着此事沒讓顧家知道。
顧蓉兒向來就通情達理,考慮事情周到的很。
她對老太太說,雖然是念卿挑釁少帥在先,可到底是少帥下令打了念卿的,這事兒若是被顧家知道定是要讓兩家有了嫌隙的。顧蓉兒握住老太太的手眼淚汪汪的說,“祖母,這事兒,蓉兒隻能做個惡姐姐,站在自己夫家一邊了,您不會怪罪蓉兒吧?”
因爲這事兒,老太太覺着顧蓉兒做得極好,便因此把唐家的傳家寶都交給了顧蓉兒保管了。
顧蓉兒因爲此事狠狠的踩着顧念卿的身體扳回來了一大局。
這次,顧蓉兒算是把少帥夫人的位置坐穩當了。
至于唐紹天對她的态度,遲早的事情,母親說得對,她還年輕不急一時半會兒,隻要不讓顧念卿得逞,不要讓少帥再納别的女人進府就成。
甯心齋的晚飯變成了晚宴,隻供招待顧家三公子和未來三少奶奶的家宴,如此等級的家宴放在前朝那就是皇家的家宴,能坐在皇家家宴上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酒足飯飽後,一行人從金碧輝煌的餐廳轉移到客廳喝茶消食,聊天籠絡情感。
顧浩霖終究還是看向顧蓉兒道,“蓉兒,怎麽一直都沒看見念卿?風寒還沒有好嘛?”
前幾日,顧浩霖和未婚妻趙欣瑜在顧家舉行訂婚宴了,當時就沒看見顧念卿,得空,顧浩霖問了顧蓉兒,顧蓉兒随口說念卿得了風寒不好出門,便搪塞過去了。
可這幾天,顧蓉兒又琢磨出了别的念頭來了,必須要讓三哥知道顧念卿在唐家被打一事。
顧蓉兒故作緊張的絞着手指斂着眉眼不說話,好像很緊張的那種。
老太太歎氣道,“既然三少爺提到了念卿,那我也就不瞞着三少爺了,念卿,前陣子不小心掉進荷塘嗆水了,身子一直沒有恢複過來,在她的院子裏養着的。”
唐紹天一聽提到了顧念卿就跟提到了什麽瘟神似的鄒了下眉,可到底是當着顧浩霖的面不說點什麽似乎也不合适。
某少帥淡淡的牽了下唇角,十足的低音炮,沉聲道,“那荷塘裏全是淤泥,聽說當時掉下去的時候身邊沒有人,等丫鬟看見已經被淤泥淹沒的剩下個頭在那裏了,怕是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講真,就連老太太都沒指望孫子說幾句人話,更别說顧蓉兒和唐如懿能夠想到唐紹天會如此說了。
氣氛随着唐紹天一番話結束便僵持了下來,但也隻是僵持了不到一秒鍾的時間,就聽顧蓉兒說,“時間尚早,要不我陪三哥三嫂去念卿院子看看她去?”
顧蓉兒說完,看向了老太太,她知道老太太今兒個去過望雲閣了。
老太太颔首,“也好!”語畢,她看向唐紹天道,“紹天,你難得有空,這會子有時間就陪着蓉兒和三少爺、趙小姐去望雲閣看看念卿。”
唐紹天倒是答應的爽快,點頭嗯了一聲。
望雲閣已經在唐府最偏僻的旮旯拐角了。
唐府很大,男丁稀少,女人繁多,那種神秘禁地也多,夜裏隻要過了那荷塘就顯得瘆人,到處都是陰森森的感覺。
荷塘之隔,唐府被分爲前後院。
前院燈火通明,路燈是前朝宮燈的樣式,隻是那紅色燈殼裏面裝的是電燈泡,顯得比大街或者一般的富裕之家的汽油路燈要亮堂太多,還好看。
後院就不同了,後院就住了顧念卿一院主子,還是個不得寵的姨太太,下人也是最近半個月才添了四五個人,之前簡直不要太凄涼了。
而自從顧蓉兒當家以後,提倡勤儉持家之風氣,說是後院一到夜裏就沒什麽人進出了,幹脆把路燈的電給斷了。
所以,過了荷塘那條路後全是漆黑一片,唐府的花草樹木本就繁密,如此一來更加覺得陰森可怖了。
有倆丫鬟打着燈籠引路,可到底也隻能照亮腳跟前的亮度。
趙欣瑜是京城裏的名門大小姐,哪裏走過如此路況,緊緊握住顧三少的手,抖着聲音道,“浩霖,這個妹妹怎麽住在這地方,看着跟前朝的冷宮似的?”
顧浩霖的臉過了荷塘就已經成了鍋底灰,隻是天黑沒人看得見罷了。
唐紹天也因這前後院的差距而黑了臉,他從小給灌輸的都是金戈鐵馬,江山權力,醉卧沙場,至于女人,十八歲起就有人開始給他塞女人了,隻是這位小爺脾氣不好,第一個被送到榻上的女人就被他一槍崩了,之後再也沒人敢亂送女人給他了。
家宅之事更是不需要他操心,這後院,唐紹天多少年都沒有來過了。
若不是之前顧念卿隔三岔五到祖母的甯心齋刷臉,他怕是連自己的那個姨太太住哪裏都不知道吧!
而顧蓉兒此時毀的腸子都疼了,她隻顧着自己和母親的計劃了,怎就忘記後院的環境和路燈這回事兒了。
這時,走在顧蓉兒身邊的唐紹天忽的停下腳步看着顧蓉兒,“後院怎麽沒有路燈?”
顧蓉兒可不是個沒有腦子的大小姐,這麽多年來在顧家看母親和那一群姨娘鬥智鬥勇的,看都看會了。
顧蓉兒擡眸借助丫鬟手裏打着照亮的燈籠和唐紹天那雙深不見底的寒潭對視上,女子滿眼、滿臉都是憤怒,甚至于氣的都有些胸悶氣短的那種,看着唐紹天說,“我也是第一次夜裏來後院,竟不知道這後院的路燈一個都不亮,真是一群欺人太甚的東西。”
顧蓉兒語落,對自己的貼身丫鬟說,“半夏,去找管家,現在立刻就先緊着這條路上的路燈修好了。”
望雲閣,像是暗隐在這巨大唐府的一處廢棄的院落,夜裏沒有芙蓉園的大氣磅礴,也沒有甯心齋的熱鬧勁兒,更沒有唐如懿的如懿館金碧輝煌,就是一處毫不起眼的破落小院。
大門緊閉,門楣下亮着一盞昏暗的汽油燈,比趙欣瑜口中的前朝冷宮不知道要冷清凄涼多少倍了。
随着丫鬟叩響門環聲再到大門口的動靜傳來,明月趕緊放下手裏的繡繃對顧念卿說,“我出去看看怎麽回事。”
顧念卿點頭,趕緊趁着明月離開的空當兒讓她學習學習,這原本的顧念卿是個刺繡高手,還回玩兒什麽織錦人像畫啥的,所以,顧念卿這幾日就開始着手讓明月繡花,她假裝身體還沒好偷偷學藝,不然咋辦呢!
經過這陣子翻箱倒櫃的尋找顧念卿的遺物,林默發現了很多線索。
加上對劇本的回憶來對比竄連,顧念卿原名叫林念卿,和林默是本家,難怪倆人會有這隔空的緣分。
林家并不是安慶人,乃前朝江南絲綢紡織業大鳄,因爲和南方的進步人士扯上了幹系被人秘密向朝廷舉報了,朝廷也是動作很快且行動隐秘,林家被當場搜出了證據,人證物證的那種莫口難辨,最後滿門抄斬。
當年七歲的林念卿被下人壓在身下,那下人咽最後一口氣前對她說兩句,“念卿小姐,裝死,想盡一切辦法逃出去,一直往西南邊跑去安慶城找顧家,你和顧家的三少爺有婚約,他會照顧你的……”
這一段是林默養傷的這短時間從渾渾噩噩的夢境和對劇本的回憶種竄連起來的。
加上顧念卿的衣櫥後的牆壁被刻意挖了個方型的洞,裏面放着一個小包袱,裏面包着一枚玉佩,一把形狀很奇怪的類似于鑰匙的東西,再就是一些名貴的首飾和銀票,還有一個繡的特别精緻的荷包,上面是一個霖字。
還有好幾條手絹,其中一條上面是幾片青楓,手絹四角繡着浩霖和念卿。
剩下的幾條手絹上全都是唐紹天的天字,還有沒繡完的一些物件。
包袱最底下壓着一張淺藍色的綢布,上面繡的竟然是卡通圖樣的幾隻貓咪織錦。
林默通過這些物件和劇情做了聯想,加上明月的提示,讓她一下子不那麽煩躁和無助了。
她現在必須接受前世的林默已經死了,而她現在是顧念卿這個無法改變的事實。
現子來看,其實之前的顧念卿并不是個腦殘沒用的女配,她身負家仇,榮辱不驚,寄人籬下又被唯一可依靠的男人抛棄。
她逼迫嫁給唐紹天後的所有出格的舉動,現在,林默讀懂劇本了,她理解她的一舉一動了,她隻是想拼命的活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