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壹南手術結束也不會直接住進病房,而是要在重症室至少十多天的,所以,提前預定的高級病房現在隻能給親友團住了。
馮雁鳴摟着念念在起居室的巴洛克沙發上躺着睡,她哪裏睡得着了,懷裏的萌娃抱着一瓶奶喝完就睡着了。
馮雁鳴輕手輕腳将娃放在沙發上蓋上小薄被後準備起身出去,然而,她還沒有離開沙發就衣角就被念念揪住,“粑粑~”
馮雁鳴瞬間就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堵在了心口,她九死一生一個人在瑞士把她生下來,又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一個先天不足的鄒鄒巴巴的小嬰兒養成如今這般人見人愛的小胖嘟,她和歐陽壹南才待了幾天就夢裏都是他了?
好氣哦!
馮雁鳴走不了,隻能安靜的坐着,不停的看腕表。這一刻才覺得時間就過得如此漫長,手表的分針似乎一直都不動似的,讓人抓心撓肺。
忽然間,馮雁鳴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雖然腦子裏沒有任何台詞的來念叨,當然,她也不相信這些,可她此刻也不知道該如何才可以讓自己的心徹底靜下來,也隻能如此了。
她之前倒是經常會去教堂替某個人禱告,到底心裏有沒有信上帝其實她也不知道,就是覺得一個人難過或者迷茫的時候就去那裏坐一坐,聽聽禱告内心就會安靜下來。
此刻,她是心裏沒有任何雜念的在替歐陽壹南禱告,期待上帝保佑他度過這一劫。
許久許久,馮雁鳴強迫自己坐着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的在心裏禱告。也不去看手表,就那麽安安靜靜的坐着。
忽然,門被人推開,有人進來了,馮雁鳴硬是忍住沒有睜眼睛,就那麽繼續閉目養神般端端正正的坐着。
進來的人是顧笑笑,她輕輕近馮雁鳴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低聲道,“放松。結束了。”
馮雁鳴還是不睜眼睛,低低的聲音道,“我知道。手術很成功。”
顧笑笑在這個時候可不敢故意使壞吓人,隻能實話實說了。
“聽說暫時一切正常,但是,還得在重症室住個把月後才能住進病房這邊來。”
馮雁鳴心裏清楚,歐陽壹南的手術輸于重大手術了,重症室半個多月是必須的,且這接下來的半個月是不允許閑雜人等進重症室探望的。
馮雁鳴終于把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下來,眼皮子一抖緩緩睜開了眼睛,“人已經送進重症室了嘛?”
顧笑笑颔首,“嗯。”
馮雁鳴,“麻醉應該過了吧?清醒嗎?”
前後八個小時,麻醉應該在手術一結束過了的。
顧笑笑說,“安易進去了,我沒看見人。要不,你把念念交給我,你去找你的老師先看看能不能進去。”
馮雁鳴的衣角還在念念手裏拽着,倆人輕輕的想把萌娃的小胖手給弄下來,可是,小家夥一骨碌就給醒了。
“媽咪?開心阿姨!粑粑呢?”小家夥這點起床瞬間就眉眼清明的勁兒像極了歐陽壹南,一點都沒有那種醒來不知道東南西北的糊塗感。
馮雁鳴忙安慰小寶貝,“寶寶,你先和開心阿姨一起玩兒,媽咪去看看爸爸好不好?”
小家夥雙手晃着,“窩也要去看粑粑!”
馮雁鳴嚴肅了起來,“寶寶要聽話,粑粑打針,人家那些醫生爺、奶奶還有阿姨,本是不允許家屬去看的。等媽咪去和他們講好了再帶你去看粑粑好不好?”
顧笑笑嫌棄,“你給她這麽說話,她聽的進去嗎?四歲都不到的孩子。”
竟然用大人和大人溝通的方式。
顧笑笑沒想到的是,人家念念看着媽咪點頭道,“好!媽咪要快點哦!寶寶已經想念粑粑的不得了啦!”
小家夥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黃色卷卷毛,一副難過的想哭又不啃哭出來的模樣兒簡直能融化了人心。
關鍵是這小不點兒竟然就這麽跟馮雁鳴溝通達成共識了,這真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了顧笑笑這個自稱親手帶大了三個娃的老母親的見識了。
顧笑笑和安易是兩兒子一個女兒,她家老大是女兒,當時是在國内生的,戰火連天的沒有給娃什麽好的成長環境,後來,安易看沒有法子了就把他們提前給送出來了,免得顧笑笑抱個孩子還的托丈夫打仗的後腿。
倆兒子簡直無法無天,現在看看這麽小個小家夥真的愛的比當時帶自己的孩子還要喜歡。
母女倆的溝通方式已經驚得顧笑笑半天會不過神來。
馮雁鳴得意的看了眼顧笑笑,挑眉,“看到了吧!”
顧笑笑豎着大拇指,“服氣。”
馮雁鳴親了親女兒的額頭,“那寶寶要聽開心阿姨的話好不好?”
小家夥點頭,“好!”
馮雁鳴叮咛顧笑笑給她的小棉襖吃什麽喝什麽,東西都在哪兒哪兒……
被顧笑笑推出了門,“廢話真夠多的,我已經給你們帶了好幾天的孩子了好麽!還這麽不放心我,我會虐待你家閨女不成?”
她都恨不得把這小家夥給偷偷抱走算了。
隻可惜這娃太聰明,根本偷不走啊!
馮雁鳴根本不需要求人,司米洋和老師就直接讓她消毒吸收換上防毒放細菌服進了重症室。
因爲才下手術台,歐陽壹南渾身都是管子,兩個女特護根本不行,還得有個男士親屬陪同,配合特護一起。
所以,馮雁鳴進去的時候安易也穿着墨綠色的放細菌長跑,口罩帽子,完全的男特護了。
歐陽壹南頭顱的彈片倒是取出來了,也取得成功,但是,他的頭上還留着一條軟管,在往出排頭顱淤血,非常慢的那種,比打點滴還要慢的那種。
司米洋和老師的意思是,就看這七到十天的排淤血情況了,如果排流成功,那到時候就拔了管子,縫合傷口,再就沒有什麽可擔心的了。
此時的歐陽壹南既是點滴管子,氧氣管子,頭上是排積血管子,身下還有導尿管,整個人是被完全的禁锢在病床上的。
在看到馮雁鳴的那一瞬間,歐陽壹南的眼底就露出了笑意來,那眼神和表情在告訴她,他沒事。
他戰勝死神了,他又一次創造奇迹了!
現在歐陽壹南不能說話,鼻子上是氧氣管子,嘴上還扣着什麽罩子。
但是,從他的眼神裏,馮雁鳴感受到了,他是意識是清楚的,他能夠清醒的認得人,這真的是醫學上又一個奇迹了。
馮雁鳴半蹲在歐陽壹南的病床前,握住他的手道,“我說話,你聽到了、聽懂了就眨一下眼睛好嗎?”
歐陽壹南看着她眉眼和唇角都是笑意,眨了下眼睛。
馮雁鳴說,“你這陣子要在這裏住十幾天的時間,我們不方便随時進來看你,但是,我會每天都帶念念來一趟的,你要完的聽特護的話,聽醫生的安排。記住了嗎?”
歐陽壹南眨了下眼睛,唇角和眉眼的笑意更濃烈了。
歐陽壹南現在一句話都不能說,馮雁鳴隻能自言自語了。
她無聲的歎了口氣又道,“是不是很疼?”
歐陽壹南現在頭是不能動的,所以,無法搖頭或者點頭,隻能眨眼睛。
男人看着她在笑,手指放在她的唇瓣上來回輕輕擺動,表示他不疼。
有麻醉,确實也不疼,至少手術期間是不疼的,麻醉過了定是要有個陣痛過程的,這個馮雁鳴知道。
關鍵是他這個手術後的這前半個月是最受罪的,人不能動,翻身都要人擡着翻身,頭上有排擠管,等于說還有刀口沒有完全縫合。
“等你出了重症室後再通知你母親大人過來好不好?”馮雁鳴把他心裏所有的能夠牽挂的重要人都替他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