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壹南一手抱娃,一手寫遺囑,完全沒有擔心下不了手術台的樣子。所有這一切都是表面的,心裏不擔心才怪。
這麽多年的槍林彈雨是一次次從鬼門關過來了,但是,鬼門關走的次數多了怕是總有一次是回不來的了。
才感受到了有女兒的樂趣和幸福感,誰不喜歡這種生命延續的感覺呢!誰又不貪婪這種幸福呢!
但是對于歐陽壹南來說,他總不能怕死在手術台上而拒絕手術吧!
不做手術,那就隻能如眼下這般打針吃藥,一天比一天嚴重,直到死去。
做了手術,至少他還有一半的成功率,再多活幾十年,不至于他的母親落個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凄慘晚景。
而現在最讓他不懼不畏的勇敢的去走上那個冰冷的手術台的,還有眼前這一大一小。
歐陽壹南剛勁有力的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的遺囑,安排好了歐陽家所有人,特别是他的母親和馮雁鳴以及他的心頭寶貝念念。
小姑娘全程乖乖坐在歐陽壹南腿上,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的看着爸爸寫字,在小丫頭的眼裏除了好奇還有崇拜。
歐陽壹南一口氣寫完遺囑後,簽字按手印,一氣呵成。
男人擡頭看向安易和顧笑笑,“你倆是證明人,簽字畫押,完了就由馮雁鳴和念念簽字。”
馮雁鳴,“我才不要簽字。”
歐陽壹南看了眼馮雁鳴,“給你送财産又不是讓你當寡婦。”
馮雁鳴氣的瞪着某人,威脅道,“再胡說八道一個字我就把念念抱走,你愛死愛活與我們無關。”
念念萌萌道,“粑粑,寡婦是神馬意思?”
所有人“……”
歐陽壹南簡直了,“問你媽咪。”
念念的大眼睛好看的不得了啃着手指看着媽咪,“媽咪,神馬意思呀?”
馮雁鳴氣的偷偷扭了一把歐陽壹南的胳膊。
歐陽壹南,側臉看着她挑眉,“你可别欺負我,小心我還沒上手術台就賴上你。你可就慘了。”
念念還看着馮雁鳴,“媽咪……”就是非要知道寡婦什麽意思的意思。
馮雁鳴無奈道,“罵人的髒話,不要學,知道嗎?”
念念不相信的看着歐陽壹南,“粑粑,說髒話,是壞孩紙哦!”
歐陽壹南無奈,親了親小家夥軟軟的小肉肉臉蛋兒,“好!那爸爸以後不說髒話了好不好?”
小姑娘也不知道怎麽了,今天心情不佳,沒有平時那麽活躍了,按理說她聽不懂手術一類的話題啊!
可是,念念此刻的興緻就是蔫蔫的一臉不高興的樣子,點點頭,抱住歐陽壹南的脖子親昵的偎依在他的懷裏,乖的跟貓咪似的點頭,“嗯!粑粑最乖了!”
顧笑笑和安易看向馮雁鳴,用唇語問道,“這什麽情況?難道她聽懂我們說的話了?”
馮雁鳴搖頭,“我也搞不清楚她了。”
歐陽壹南倒是不避着念念,硬是讓馮雁鳴簽字畫押,念念的小手也摁了印,這才算是把遺囑交代完了。
“念念,幾天看不到爸爸會想爸爸到不開心,嗯?”歐陽壹南問念念道。
念念數着手指,“一天、半天……”最後幹脆兩手比劃了個圈,“零天就想粑粑的不得了啦!”
這句話是小丫頭氣呼呼說出來的,從小家夥生氣的樣子來看,應該是聽懂大人們的談話了。
進手術室前,歐陽壹南才和馮雁鳴單獨待了幾個小時。
“如果下不了手術台,替我照顧我母親可以嗎?”歐陽壹南握住馮雁鳴的手道。
馮雁鳴,“你自己照顧,我沒那孝心。”
歐陽壹南,“我說的萬一。嗯?”
馮雁鳴,“萬一,也不行。你下不來手術台,我帶着念念立馬嫁人。給她改名換姓,找個繼父天天虐待你女兒。”
歐陽壹南笑着道,“終于承認是我歐陽壹南的女人了,不容易啊!”
馮雁鳴氣的罵了句粗話,“屁的你的女人。歐陽壹南我告訴你,你我還有很多陳年舊賬沒有算呢!你若死了,我就找你媽算賬去。”
“哈哈哈~”
歐陽壹南仰頭大笑,笑得都要捶打桌椅的那種。
馮雁鳴捂他的嘴,“别笑了。傻子似的,都這個時候了還笑得出來。”
女人的手被男人一把握住,眼眸灼灼的看着馮雁鳴的眼睛道,“你放心,我有和死神決戰的經驗,我一定會活着出來的。
但是你要答應我,如果我活着,未來不管怎樣,我們都要在一起。
南哥哥真的想好好陪你走完這人生下半場的。嗯?”
馮雁鳴緊緊抿着唇,可她的鼻尖和眼睛已經酸澀的完全不由她自己控制了。許久,她還是一個沒有忍住,眼淚啪嗒就掉在了他的手背上,點頭,哽咽着吸了下鼻子道,“嗯。”
此時的歐陽壹南坐在病房的沙發上,馮雁鳴蹲在地上趴在他腿上哭的聽不下來。
歐陽壹南揉着女人的頭發,“要不放棄手術?不做了?反正這樣子也是可以活。”
馮雁鳴使勁搖頭,抽噎道,“不~不要~”
歐陽壹南,“那就不要哭了,好不好?”
馮雁鳴使勁點頭,可她還是用了許久才把自己的情緒調整好。
“本來老師和司米洋要我做助理全程參加手術 的,可我真的沒有那個勇氣,還是逃了。我和念念在外面等你,好不好?”
此時,已經進來人粗崔歐陽壹南進手術室準備了。
馮雁鳴更加緊張的不得了。
歐陽壹南也不顧及門口站了那麽多人候着,雙手捧住馮雁鳴的臉,在她濕漉漉了的臉上落了個深吻,擦了擦她的眼淚,看着她的眼睛道,“别哭了,會吓着孩子的。我沒事,嗯?”
馮雁鳴合上眼颔首,“嗯!”
歐陽壹南拉着馮雁鳴站起來,替她細細擦了擦眼淚鼻涕,“讓我抱一抱念念。”
馮雁鳴點頭,趕緊去找顧笑笑要娃,塞進歐陽壹南懷裏,“親親爸爸的頭,寶寶!”
念念一直情緒不高,抱着歐陽壹南親了親,盯着她的眼睛和臉看了許久才道,“粑粑要去哪裏呀?”
歐陽壹南親了親女兒的臉和額頭,“爸爸去打一針就回來和念念,還有媽咪玩兒了。嗯?”
念念,“粑粑又發燒了嗎?”說着就去摸他的額頭。
歐陽壹南點頭,“嗯,這次打完針就再也不會發燒了。”
小家夥眼睛一亮,“真哒?”
歐陽壹南笃定的和小家夥碰了碰額頭,“當然是真的。粑粑是不是沒有騙過念念?”
念念想了想點頭,“嗯哒!粑粑才不會騙小孩紙哒!”
歐陽壹南這個手術前後需要将近八個小時。
八個小時對于裏面的人來說是在死神的邊緣拉人,而對于外面的人來說就是煎熬。
這種等分等秒的心情實在是太煎熬了。
念念都等得哈欠連天了,也是看着那扇門就是不睡。每隔一會兒就問馮雁鳴,“媽咪,粑粑什麽時候才可以打完針呀?”
馮雁鳴,“你睡一覺醒來就打完了。眼睛閉上睡覺好不好?”
念念搖頭,“不要,我要等粑粑出來!”說到此的時候,小家夥還眼淚汪汪的癟着嘴,誰受得了她這樣的小模樣兒了。
安易和顧笑笑讓馮雁鳴抱着念念去病房睡會兒。馮雁鳴征求念念道,“那媽咪和你一起睡覺覺可以嗎?”
小家夥打着哈欠點頭,“粑粑是不是太疼啦?”
馮雁鳴,“不疼。爸爸可堅強了,不怕打針的。”
小丫頭,“哦!”了一聲又道,“爲什嘛不讓寶寶陪着爸爸打針呀?他們是不是都是壞人?”
馮雁鳴頭疼,怎麽就生了這麽個麻煩精了,“好了,咱們去睡覺覺。他們都是好人,是天使,是媽咪的好朋友!”
小家夥一個哈欠,一聲軟軟的咿呀之語,“我窩也是天使,我是粑粑和媽咪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