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章邵桐也不覺着丢人了,反正他的确是喜歡那個小丫頭,如果不出那麽多事情和以外的話,他早都找張筱雨提這事兒了。
可是,接下來,馮沉舟的話直接給章邵桐潑了一頭的涼水,他看着章邵桐認真而嚴肅道,“那麽,如果我不同意你跟那丫頭交往呢?”
章邵桐手裏的茶盅頓住了,他僵硬的看着如此嚴肅的馮沉舟,覺得他并非說笑,便道,“爲何?”
馮沉舟阖了阖眼,繼續盯着章邵桐的眼睛,“如果,我對你的婚姻另有安排的話,你是否接受?”
章邵桐緊緊抿着唇,喉嚨動了動,“你是說,爲了桐北?”
馮沉舟一點都不掩飾,磊落的眸子盯着章邵桐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點頭,“爲了桐北軍隻是一半原因,還有别的。”
章邵桐,“什麽?”
馮沉舟深吸了口氣道,“對于你的以後,我另有打算,所以,你的婚姻不能兒戲。”
章邵桐蹙眉,提高了聲線,“可是大哥,我喜歡她啊!”
馮沉舟這才眨了下眼睛道,“你的喜歡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
馮沉舟并非沒有感情的人,隻是,他看事情本就比其他的人的遠,如果不是爲了報家仇,他馮沉舟才懶得發動什麽兵變了,更有可能都不會當兵,哪裏還會有什麽軍事天才的鬼神話了,他的夢想是建築師好麽!
此時的章邵桐跟馮沉舟是兄弟談話,章邵桐梗着脖子道,“大哥,你把自己的婚姻壓在了咱們的桐北大局上,您利用了嫂子那麽多,可你也沒見得喜歡過哪個女人,難道您真的就沒有喜歡過一個女人嗎?”
馮沉舟手裏的煙蒂頓住,他愣愣的看着章邵桐,良久才道,“胡說,我從來都沒想着要利用她,如果說有,那也就是那次在校場見到她的時候,是你說她和盧會長的兒子訂婚了,大婚在即,我才說無論如何都要得到她,可是後來的事情完全不是我所能夠掌控的,别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
“哎~”
章邵桐一聲長歎後看向馮沉舟道,“大哥,在你還沒物色出合适人選前,我還是喜歡那丫頭。”
馮沉舟揉了揉眉心,“人,已經有了,所以,這陣子,你也可以将那丫頭放下了。”
章邵桐的頭垂的老底,不再言語,如果可以幫到馮沉舟和整個桐北大局,他可以放棄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可他到底是不甘心啊!
才嘗到了一點喜歡一個人的滋味就各種狀況百出,還沒來得及跟人家姑娘表白就面臨着被迫夭折的境地,他真的不甘心。
忽的,章邵桐站了起來,他對馮沉舟口中的已經有的人選并沒興趣,而是氣鼓鼓道,“大哥,你不救夫人她們,我去想法子救。”
“坐下。”馮沉舟嚴厲命令道。
章邵桐不服的騰地坐了下去,恨不得将沙發給坐個大洞才解恨似的。
“哼~”
馮沉舟冷笑一聲道,“都是即将頂起桐北半邊天的人了,還這麽沖動?你這樣子如何擔得起我交付于你的大任?”
章邵桐幹脆破罐子破摔,“我也沒打算擔什麽大任,我隻要保護好大哥您就行。”
馮沉舟倒是扯着嘴角笑了,挑眉道,“出息。”
章邵桐梗着脖子,“我就這點出息,你又不是不知道。”
馮沉舟又點了隻煙,吞雲吐霧道,“行了,你跟葉子也沒太多交集,喜歡也隻是一時興起罷了,分開久了也就淡了,再說人家丫頭說不定沒那個心思。現在,心就放這裏,接下來,我要你跟我去單獨執行一個艱巨的任務。敢嗎?”
章邵桐深呼吸,“我有什麽不敢的,又不是沒有上過戰場。”
馮沉舟“好,那就這麽定了,今晚淩晨時分和我秘密出城。”
翌日一大早。
張子濤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忽的脖子上就抵上了一把冰涼的匕首。
“别動。”随着這麽冰冷低沉兩個字落下,身後的門已經有人替他關上,偌大的書房獨獨得知張大帥的一個單獨小院裏,院子周圍都是重兵把守,可唯獨沒有大帥的命令其他人是不得靠近書房一步的,這是張子濤的規矩,沒人敢冒犯。
接着張子濤的配槍被下了,手腕兒一緊,人已經被推到書桌後面的大班椅裏坐下,一把槍口抵着他的頭頂,對面站着的人拿下帽子和臉上的黑布,“老冤家,我們又見面了。”
張子濤逆光望去,倏地瞪大了眼睛,“怎麽是你……!”
來人不是高明全又是誰。
馮沉舟還是錯算了一步,高明全說過,想和他鬥,馮忠鳴(馮沉舟)還太嫩,果然,桐北一事,馮沉舟不得不承認高明全的老辣,可就是在解決張子濤的問題上,他确實比高明全晚了一步,才導緻他和張筱雨那麽多年的錯過。
馮沉舟和章邵桐倆穿的都是黑色夜行衣,騎着高頭大馬出了城門,一路向南而去。
南浦古鎮還沉靜在黎明前的黑暗裏,青石闆路靜悄悄的,别說那哒哒的馬蹄聲了,就樹葉落下的莎莎聲都會引起南浦古鎮百姓的警惕。
所以,馮沉舟是算着時間趕路的,在天邊露出魚肚皮的時候,南浦古鎮的大街小巷已經開始有人出沒了。
大多都是挑着擔子叫賣讨生活的老人和孩子。這就是這些年來戰争不斷的後果,不光是南浦古鎮,到處都是一樣,年輕力壯的都當兵了,爲的是聽說當兵可以拿軍饷,可以養活家人,可大多數都有去無回了。
所以,如今的女人是恨透了他們那些個當兵的,有時候當兵的在百姓眼裏比土匪還讓他們深惡痛絕。
土匪頂多就是個搶東西,最多也就殺幾個有錢人,借着劫富濟貧的名聲禍害鄉裏,可這當兵的把女人騙回家,洞房了,懷孕了,而他們卻一個個杳無音訊了,留下她們孤兒寡母的怎一個慘字了得。
馮沉舟和章邵桐換下夜行衣,穿着普通的馬短衫、馬褲、馬靴,頭戴鴨舌帽牽着馬混在早市的百姓中朝某個方向走。
章邵桐始終不知道馮沉舟隻帶他一個人出來要幹嘛?但是,他跟着馮沉舟多年了,對他清楚得很,馮沉舟不說的事情,絕對不能問。
到了約定的門牌号前,門口擺着早餐攤,賣的是江南的馄饨和油茶,還有包子。
馮沉舟和章邵桐将馬拴在邊上的樹樁上,馮沉舟找了個靠近大門口的地方坐下,“老闆,兩碗油茶,兩盤小籠包,各五個。”
馮沉舟語落,王姑姑随聲音望去,便和馮沉舟那雙沉黑如墨的眸子對視上。
須臾,王姑姑微微點頭,“好的,先生稍等,馬上就好。”
很快,王姑姑隻端了一碗油茶和一盤包子,全都放在章邵桐面前。
王姑姑看着馮沉舟道,“先生,油茶隻剩下一碗,包子不夠五個,别的可以嗎?”
馮沉舟點頭,“那就豆花泡馍。”
王姑姑點頭,“先生裏邊請。”
章邵桐知道馮沉舟和這老嬷嬷說的是暗語,便隻管低頭吃東西。
一進大門,便是一道青磚壘砌的壁影。
“先生裏邊請。”王姑姑引着馮沉舟一路繞過壁影,穿過抄手遊廊,便到了正屋大門口。
堂屋内,一位婦人背對着門口,面對着一面刺繡屏風而立。
馮沉舟一進門就聞到了上次信件中的味道,果然,是個女的。
“你來了?馮少爺。”
随着這麽一句話落下,上官妤緩緩轉身,雖然女人年紀大約有個近乎四十來歲的樣子,可她無論是身材還是皮膚、五官無不讓馮沉舟一愣,下一瞬,他猛地縮了下瞳孔。
她怎麽會和張筱雨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