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清醒嗎？”霍卿卿的表情和眼神是沒有任何感情的那種。
王卓楠點頭，“嗯，身上其他地方的彈片都取出來了，這會兒隻是斷斷續續的昏睡，人是清醒的。霍姑娘，您可有把握？”
霍卿卿彎腰用手電筒仔細查看了顧天麟腦部中彈片的具體部位，這地方沒法做拍片工作，可顧天麟這個部位根本不能移動颠簸，必須原地手術，這才是難度所在．
霍卿卿知道顧天麟是清醒的，他此刻也并沒誰着，隻是不想睜開眼睛罷了。
霍卿卿平靜道，“大帥，我手測下彈片插入骨骼的方位和深淺度，您若是痛就出個聲，可以嗎？”
顧天麟輕輕抖動了幾下眼皮子，霍卿卿松了口氣，“我看見您眼皮子動了，意思是允許我摸骨手測了對嗎？”
顧天麟再次動了動眼皮子，表示可以。
霍卿卿回頭看向身後幾個軍醫，“你們幾個都比我有臨床經驗，雖然，我學骨外科這塊兒的，但是，這幾年的重心都在醫藥研發上，所以，沒有臨床手術經驗，這樣吧！我們做個簡單的會診方案，如果，他的情況可以抗住半天，我們就想法子從外面找人來手術，畢竟是頭上的手術，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誰都不敢動這個手術的，更何況，我沒有做過手術。”
幾位軍醫看向王卓楠和連城，那兩位颔首，“好，你們先商議，我這就去請示劉将軍和朱參謀去。”
他們上一會診，霍卿卿摸骨手測後基本估計彈片插入顱骨的深度不是很嚴重，重點是，彈片必須一次性取幹淨才行，否則，會留下後遺症，那定是非常麻煩的事情。
所以，霍卿卿決定用他們的電報機給柳如煙發電的同時，她說想向上海同濟醫院的秦野求救。
幾位軍醫倒是不介意這個，畢竟都是出國留學學過醫的，對于醫生的職業還是信任的，不管他們是哪個國家的人，但是，他首先是個醫生，那就是救死扶傷是醫生的職責，可是否原因霍卿卿向秦野求救，是要看幾位高層的意思的。
柳如煙的電報回的很快，言簡意赅，頭顱手術，她也沒有做過，這不比人體的任何一個部位的手術，她沒有任何把握，爲了不延誤病情惡化，讓霍卿卿于顧家軍衆多軍醫商議，趕緊另想辦法。
劉坤和朱紹成還有另外幾位年輕軍官趕過來後，第一時間就是大罵幾位軍醫和霍卿卿，之後才聽軍醫們的分析及其手術的風險。
聽完他們的彙報後，劉坤眼睛一眯，盯着霍卿卿，冷笑一聲道，“霍醫生還認識日本人啊？你難道沒聽過日本人的居心叵測嗎？你到底按得什麽心，竟然敢叫一個日本人來給少爺做手術？虧你想的出來？來人，把這娘們給綁了。”
霍卿卿平靜的面孔和瞳孔裏沒有半分畏懼，似乎知道劉坤聽了他們的彙報後就會是這樣的反應似的，一動不動，也不爲自己做辯解。
其他人倒是很擔心，但是，他們擔心的不是霍卿卿的死活，而是他們少爺的死活，隻有那郭林全和劉福娃倆人擔憂顧天麟的同時也在替霍卿卿擔心，真的是替她捏了一把汗，畢竟，他們是在天塹山上共患難過的人，而且，他倆這個時候才覺得霍卿卿其實真的很可憐。
本來是個可以呼風喚雨的公主，可誰讓她生在帝王家了，這下落在這般人手裏，真的小命兒随時不保，可他們倆除了同情她，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躺在病床上的顧天麟擡手，生意虛弱道，“王卓楠……”
守在病床邊上的警衛兵喊了王卓楠進去。
便聽到顧天麟說，“你們，不要欺負她……那女人～我可以欺負，但是～其他人不能欺負她……就按照她的意思，請那個日本醫生秦野吧！”
此人，幾年前顧天麟就聽說過 ，倒是想會會他的，既然，霍卿卿現如今已經恢複了記憶力，那麽她一定是對當下的形式知道一二的，這個時候，她還堅持向秦野求救，那她心裏一定是有把握的。
聽了顧天麟的決定後，劉坤還是不放心，怒吼道，“王卓楠，你糊塗，少爺此刻受了這個妖女的蠱惑，你也跟着犯糊塗嗎？那秦野是個日本人，你别忘了，咱們爲了擺脫日本人的控制所付出的代價……”
當然。這事兒，點到爲止，他們心裏都有數就行。
“可是，少爺的情況等不起了呀，劉将軍。”王卓楠焦急的也吼了起來。
“這麽大個國家，這麽些年我們派出去了那麽多留學生，我就不信找不出來一個能做頭顱手術的人來。”劉坤急的抓扯頭發，暴走踱步。
“劉将軍，所有人都等得起，唯獨你們少爺等不起，我相信掘地三尺在國内一定可以找到能夠做頭顱手術的人，但是，你敢保證就一定可以成功嗎？秦野雖然是個日本人，但是，他首先是個醫生，醫生和你們軍人一樣，各有各的職業使命。你們的職業是服從，是保家衛國，而我們醫生的使命是救死扶傷，這和自己是哪個國家的人沒有關系。所以，眼下，我認識的，且可以保證百分百能夠請得動的，手術有把握的也就隻有秦野了，請不請，你們自己商量吧！我稍微歇會兒，可以嗎？”霍卿卿說完這麽一句話後，裹緊大衣，靠着牆角的凳子，頭靠着土胚牆面，閉目養神了。
幾位高層又進入了激烈的争論中。
朱紹成說，“倒是不懷疑那秦野的本事，可，日本這些年在我們國家好多地方都安插了些以各種職業爲身份掩護的特工，萬一，那個秦野的真實身份也是個特種呢？”
畢竟，之前，他們專門有人策劃了那麽大一場陰謀，試圖控制顧天麟的，可最終因爲那坂田一郎的死亡而計劃破産了，不然，今天的北地到底是個什麽情況，誰也不好說。
一直閉目養神的霍卿卿說，“朱主任放心，不管他是不是特工，但是，首先，他是個醫生，那他就得忠于他的職業，其次，有我擔保，他若是真如你們所說，會對少爺不利，那你們提我的頭去霍家逼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