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吟微微一側眸光,發現小紅又在發呆,一臉的花癡相。
小紅是十歲跟着母親進了大帥府做工的,她那時候太小,伺候不了人也幹不了活兒,當時顧大帥在帥府設立了個學堂,請的教書先生,教帥府那些年紀還小的孩子們讀書認字。不管是顧家的孩子還是下人們的孩子,也不分男孩、女孩,隻要是孩子,都去帥府學堂念書,小紅也是其中一個,所以,她認得字。
也是那個時候開始,她的腦子裏就記住了一個人的面孔,這輩子隻伺候他,若是能像顧家那些叔伯兄長的貼身通房丫頭那般伺候他,她也願意。
那時候,小紅還沒見過少帥,隻是每天聽姐妹們說少帥很快要回國了,說少帥長得多帥多好看,多有才華,多有能耐,所以,小姑娘的好奇心就被點燃了,見到顧天麟那年,小紅已經十二歲了。
那時候,在大帥府的大門口,丫鬟婆子、下人,軍隊的人列隊幾大排迎接那位少爺回家,那時候,顧天麟從德國留學歸來。
看在所有姑娘眼裏就是被驚爲天人,而小紅也是一樣的,跟所有姑娘一樣,眼裏冒着粉紅色的泡沫!
忽然,小紅的臉上大滴大滴的流下了眼淚,葉子吟倒也沒有假裝看不見,而是将自己的手絹兒遞給她,什麽也沒說。
小紅接過了手絹兒,卻沒有用,隻是用手和自己的手絹兒胡亂擦了擦臉,吸了吸鼻子道,“葉姑娘我們回去吧!出來這麽久了,您若是有個什麽閃失,少爺會怪罪我的。”
葉子吟點點頭,“好吧!”
小紅扶着葉子吟起來,小丫頭給她拍了拍身上的枯草葉子和塵土,幫她捏了捏肩膀,正準備蹲下去捏腿的時候,被葉子吟扶住了肩膀,搖頭,“不用,我腿好着呢!”
小紅看着葉子吟習以爲常道,“您坐了那麽久了,怕是腿都壓麻了,小紅給您捏一捏,走起來會好些。”
葉子吟搖頭,“真不用,我腿好着呢!”
小紅扶着葉子吟的胳膊,小心翼翼的走着,不停提醒她,小心着腳底下。
葉子吟笑着揶揄她道,“我都說了沒事兒,哪裏有那麽金貴了,小紅,是不是你家少爺經常訓你們幾個身邊的人呢?”
小紅搖頭,“才不是,少爺對我們幾個女孩子都可好了,從來不罵我們,隻是葉小姐是少爺最親近的人,他那麽金貴着您,我定當是要伺候好的,隻有葉小姐您和孩子好了,我們家少爺才會好啊!”
葉子吟笑着說,“你對你家少爺可真是忠心耿耿啊!”
葉子吟又道,“小紅,你家少爺身邊好幾個姑娘伺候着,他怎麽讓你伺候我?”
小紅傲嬌道,“因爲,少爺說了,我是所有姑娘中最細心,最好的姑娘,當然要最好的姑娘伺候葉小姐您了。”
葉子吟笑着看向小紅,滿意點頭,“嗯!你确實是個好姑娘,我非常喜歡你,以後啊!就不用回去伺候你家少爺了,專門伺候我和對這裏的寶寶了。”
葉子吟又看了眼小紅,“怎麽了,不願意啊?”
小紅搖頭,“沒有沒有,伺候小姐您和伺候我家少爺是一樣的,都行。我都會盡心盡力伺候的,可是,小姐您,您……”
葉子吟狐疑,“怎麽了?你有什麽話就直說,不用吞吞吐吐的。”
小紅四處看了看,低聲道,“我那天聽少爺院子的幾個姑娘說,她們說,小姐您是江北人,是這樣的嗎?”
葉子吟看着小紅許久,“爲什麽忽然問這個?”
小紅說,“那幾個姑娘,後來被少爺調到别處去了,我才知道,是因爲她們私底下議論了小姐您,惹得少爺不高興了的。”
葉子吟抿嘴笑了笑,“那,你們家少爺告訴你,我是打哪兒來的呀?”
小紅說,“少爺說,您是他的救命恩人,救了他好多次呢!其他的,他沒說,隻是說讓小紅好好的盡心盡力的伺候葉小姐和您肚子裏的小少爺就是。”
葉子吟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就你嘴甜,這就一口一個少爺的,說不定還是個小姐呢!”
小紅說,“不管是少爺,還是小姐,我家少爺都會喜歡的,少爺和小姐的樣貌都是一等一的的好看,生出來的娃娃肯定好看的很,不管是少爺還是小姐,都好看,小紅都給你們帶。”
葉子吟“……”
這裏的日子很平靜的一天天的過着,葉子吟徹底放棄了逃跑或者别的念頭了,這裏,她是走不出去了。
如今懷着孕,顧天麟倒是對她和孩子都照顧的很好,似乎所有人都以爲這孩子是顧天麟的,那眼下唯一的法子也隻能現在這裏呆着,把孩子生了再說,不然怎麽辦?
葉子吟如今很矛盾,她在想,霍繼堯和杜盛庭不都是很厲害的角色嗎,怎麽就找不到找個地方了?
可她又不希望霍繼堯找到這裏,真的很矛盾,不過,她告訴自己,她隻是不想顧天麟死,他如今也就剩這點家底了,霍繼堯若是找到了,他也就徹底完了。
這天半夜,葉子吟睡不着又開始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顧天麟給她拿來一堆書,也看不進去一個字,煩躁的很。
她是因爲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後才睡不着的。
這裏地處山村盆地,沒有醫院,平日裏給她定時做檢查的也是倆男醫生,和一個女護士,那,她生孩子的時候怎麽辦?
這一帶沒有電燈,全是煤油燈或者汽油等,還有蠟燭。
蠟燭太貴,不是這裏所有人都到了夜裏用,顧天麟是必須用蠟燭或者馬燈的,而葉子吟因爲懷孕,顧天麟隻許給她用蠟燭,且是上好的宮廷蠟燭,葉子吟不敢浪費,隻好抹黑做床上發呆。
忽然,葉子吟一側頭,看見窗戶外面有黑影子晃動,且至少是兩個影子,他們住的是平方土木房子,窗戶都是用窗戶紙糊的那種,月光朦胧,人影從裏面看還是很明顯很清楚的。
葉子吟隻是瞪了下眼睛,爾後,便很快平息下了緊張的心情,手摸了下肚子,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窗戶上的黑影,倆黑影似乎在打着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