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那女拄着手裏的鋤頭,眼神呆呆的盯着距離他們越來越近的霍繼堯和葉子吟,似乎随時就要對着他倆掄鋤頭了似的。
大黃狗還在狂吠,如此,這小小的村莊裏的男女老少都握着家夥從自家屋子裏走了出來。
霍繼堯站在村口那戶人家的土胚院牆外面,恭敬道,“大哥、大嫂,我們是從海邊過來的,我們乘坐的船出事了,現在就是問問你們,這附近哪裏有,有郎中或者醫館,或者此處距離縣城有多遠?”
女的拽了拽男人的衣袖,倆人低頭嘀咕了幾句什麽,男人才張口道,“你們受傷了?”
霍繼堯點點頭,“是,我媳婦傷的特别嚴重,她現在,還,還……”他是知道女人生理期這個詞的,可是這荒山野嶺的男女哪裏知道了,所以,霍繼堯磕巴了幾秒鍾後還是說道,“我媳婦受着傷,還來了癸水,不知道大哥、大嫂家裏可有多餘的衣裳借用一下不?”
霍繼堯跟大哥大嫂講話,引來了全村的男女老少,就連幾個平日裏都不敢讓出門的女娃子都偷偷出來了,隻是因爲,她們在屋裏頭聽着山坡上有個嗓音超好聽的男人跟村子裏人低三下四的借衣裳,還一口一個他媳婦兒,女孩子聽着就心花怒放了,偷偷在窗戶紙上往外看,果然是個極好看的男人,她們生在這山坳坳裏,長在這山坳坳裏,未來還要嫁在附近的山坳坳裏,哪裏見過如此英俊好看,聲音又好聽,說話又好聽的男人了。
霍繼堯說的嗓子都冒煙了,就是沒有一戶人家願意給他們借衣裳,更别說在人家家裏借宿一宿了,而根據他們的山村官方話,也就是聽起來很費勁的那種方言,霍繼堯的理解就是,距離此處最近的一個小城還有五十公裏。
而葉子吟已經坐在地上不起來了,她覺得,今晚就是在這村口坐一夜都可以,畢竟那麽多看家狗,他倆也不至于被狼給叼走了去。
霍繼堯朝村口的人群走了幾步,舉着雙手,“你們看好你們的狗,拿好你們手裏的家夥,我隻是想讨碗水給我媳婦喝,可以嗎?熱水,有嗎?日後,我定會報答你們的。”
從岸邊到此處,霍繼堯一路都在留記号,不知道霍家軍能否走到這裏來。
可是這一群人簡直就跟一群麻木不仁的行屍走肉似的,看着霍繼堯和半死不活的葉子吟,發呆,偶爾會有人嘀咕幾句,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霍繼堯急的抓狂,好想拔槍斃一條狗給吃了算了。
鋪的,一位從村子最角落的方向趕來的老太太擠出了人群,老人家白發蒼蒼,滿臉皺紋手裏拄着跟木棍子,身邊是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女娃子,老太太擠出人群後眯着眼睛打量了會兒霍繼堯,微微颔首,“年輕人,帶着你媳婦跟我來吧!”
村子的人都勸老太太不敢收留外來人,萬一他們是土匪或者強盜,亦或者人拐子怎麽辦?
老太太反駁道,“鄉親們多慮了,我還沒老糊塗了,我已經觀察他很久了,若是他們倆人真是什麽拐子或者土匪,那就拿我們婆孫倆的命抵吧!”
霍繼堯給老太太深深鞠了一躬,抱起葉子吟就跟着老太太和她的孫女去了。
這個村子不是那麽平整的地方,到處都台階或者深深的溝谷,而老太太就和自己孫女住在村子東頭的溝谷裏且是一口黑洞洞的窯洞。
一進屋,老太太就吩咐自己孫女道,“小芳,趕緊去給這位姐姐找一套衣裳。再找些癸水用的物件兒。”
吩咐完自己孫女後,老太太便主動向霍繼堯和葉子吟介紹了自己的姓氏,老太太言簡意赅,夫家姓劉,她便是劉氏了。
霍繼堯和葉子吟都鞠躬道了聲,“劉奶奶。”爾後,霍繼堯介紹自己說,“劉奶奶,後生姓胡,名繼,您老叫我胡繼便可,内子姓葉名紫,葉紫,您可叫她阿紫。”
老太太笑眯眯看着霍繼堯和葉子吟點點頭,“好,胡繼,阿紫,好名字,那你們坐會兒,等小芳找好了衣裳,就給阿紫換上,我這就給你們燒水,做飯。鄉下,都是才粗茶淡飯,兩位莫嫌棄。”
霍繼堯和葉子吟再次颔首鞠躬,說道,“晚輩哪裏敢嫌棄了,劉奶奶和小芳妹妹肯收留一夜,已經是感恩不盡了。”
老太太笑着擺手,“好了,你們歇着吧!”語落,她便已經點燃了煤油燈,開始在土竈台上燒水了。
霍繼堯大概觀察了一眼這窯洞,挺大的窯洞,兩處可以睡覺的地方都是凹進去的弧度,盤着土炕,上面都很幹淨也很整齊,雖然是熏得很黑的窯洞,可是裏面都很整齊,看得出她們婆孫二人把如此清貧的日子過的也挺有滋有味的。
大黃狗自覺的窩在窯洞口的窩裏,瞪着一雙眼睛觀察着周圍的動靜,此時,因爲劉老太家收留了兩個來路不明的外鄉人而全村人都不敢好好在家歇息,得不停的在家門口或者附近打探情況。
孫女劉芳很靈巧,長得是個美人胚子,隻是山村裏的村姑再好看也沒有好看的衣裳和胭脂打扮,所以,就那般埋沒了。
劉芳找了一套深色衣裳給葉子吟,害羞道,“我本來也沒什麽好看的衣裳,不過您是來了那個了,就穿深色衣裳吧!”
葉子吟感激不盡,點頭道,“好,非常感謝小芳妹妹了。”
小芳總是有些害羞,搖頭說姐姐不用挂念的,都是粗布衣裳也不好看,雖然,葉子吟和霍繼堯已經很狼狽了,可看在他們那窮山僻壤之地的人眼裏,都已經好的他們幾輩子都穿不上那麽好看的衣裳了。
小芳說着話已拉開自己炕邊沿的布簾子,對葉子吟說道,“姐姐可以進去換衣裳了。”
葉子吟因爲強迫人爲流産而導緻身體不好,所以,流産康複後的她,月事的量一直都不多,這次,也是,雖然肚子痛到她一度想跳海了解,可量始終不多,所以,還好,并沒有抹在霍繼堯的外套上,隻是弄髒了自己的裙子罷了。
葉子吟換好衣裳出來後,老奶奶已經給她熬好了姜糖水,也燒好了熱水,吩咐自己孫女伺候葉子吟洗一把臉,就可以喝了姜糖水躺着歇會兒就沒事了,這女人病,鄉下的老人最有法子治愈了。
小芳伸手道,“姐姐,我幫你把裙子洗了去,明兒個就可以穿了。”
葉子吟哪裏敢如此麻煩人家小芳姑娘了,“不不不,使不得小芳妹妹,我,我歇會兒就沒事了,我自己洗就好了,你也歇息會兒吧!”
老奶奶說無妨,讓小芳去洗就是了,葉子吟使勁推脫說使不得。
霍繼堯拿過葉子吟的裙子道,“不用麻煩小芳妹子了,我安置好了内子後,我去洗就是了。”語落,他已經将您好的熱毛巾附在子吟臉上,“把臉擦一把,喝了奶奶熬得姜糖水,先躺會兒,嗯?”
葉子吟點頭,“好。”
子吟喝了姜糖水後就躺在小芳的炕上,熱乎乎的土炕,睡着果真是舒服,老奶奶讓她趴着睡,如此,肚子就會舒服些,試了下,還真是的。
待霍繼堯在窯洞外的泉水邊洗好子吟的裙子回來,劉奶奶和小芳已經做好了飯菜,雖然隻是手擀粉和幾個野菜,還有一碟子土雞蛋,但是,這對于他們婆孫來說已經是拿出家裏最好的東西招待他們了。
老太太拿了一瓷罐白乎乎的黏狀物,沒有什麽味道,說是可以治愈子吟臉上的傷口,霍繼堯沒有任何懷疑就接過瓷罐謝過老太太,開始用手指剜了豆大一顆粒給子吟往臉上擦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