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煙瞪着眼睛,張着嘴,看着面前的男子,許久才找回了神智,眨了下眼睛,“那,那爲什麽啊?”
安林楓咬了下後槽牙,狠狠道,“難道,你的眼裏就隻有杜盛庭嗎?”
柳如煙不停眨着眼睛,許久才道,“你到底什麽意思啊?你捏疼我了。”她已經瘦得可以用瘦骨嶙峋幾個字形容了,被練家子出身的安林楓一捏,真的很痛。
“我的意思很簡單,我的幾萬人馬的性命和滬上的生意能否繼續下去,都在你手裏捏着,你,願不願意跟我走?”安林楓的鼻尖幾乎擦上柳如煙的鼻尖那麽近了。
星光下,如此近的距離,柳如煙看清了男子認真且沉重的表情和那星光熠熠的眼神,還有一股子完全跟杜盛庭不同的薄荷味噴薄在她的鼻端,使得,柳如煙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她想逃避,可身子被他死死禁锢着,她半步都爲逃脫開他的掌控。
靜默許久,柳如煙才啞着聲線迷茫道,“跟你走?去哪裏?”
安林楓嚴肅且鄭重道,“随你,你說去哪裏,我就帶着你去哪裏。”
柳如煙擰眉,“那,你那麽多人不管他們了?生意不做了?”
安林楓這才揉了把柳如煙的發頂,脫下大衣給她穿上,就連脖子的紐扣都替她系好,“你見過哪個大老闆天天守着家人,或者守在店鋪裏賣東西,當夥計的?”
柳如煙心亂如麻。
雖然,她明白這個世道艱難,女子想在這個世界裏有一番作爲更加難于上青天,可,若她不是江州柳家的柳如煙,不是杜盛庭的“前妻”或許,對于她來說,并沒有那麽難。
死寂般的沉默過後,柳如煙才又回到最初的問題上,她看向安林楓,“那,你是怎麽進得了這霍家的禁地的?”他們一定是在某個她們看不見的地方有重兵把守着這一片山脈的。
劉禹錫的《陋室銘》裏說,“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這巍峨起伏的山脈,怕是不光因爲有這麽一出安靜且隐蔽的尼姑庵那麽簡單吧!
江北老帥,霍長武也不是個善類,他們那一代舊軍閥,眼下活着的也沒多少個了,而霍長武算一個,能在如此詭異多變的時代活下來且占據着那麽有利的地方,他怎麽會隻爲了一個尼姑庵而勞什子的守護這一座山脈了。
“因爲你啊!”安林楓毫不掩飾的答道。
柳如煙又是一愣,“答所非問,這跟我有什麽關系了……”說道最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麽?
難道,安林楓跟霍繼堯達成了什麽共識?
倆人都愣愣的看着對方不說話,須臾,柳如煙才道,“你,答應了霍繼堯什麽?”
安林楓搖頭,“我什麽也沒答應他。”
“怎麽可能,他那人,心思缜密的很,本想拿着我跟杜盛庭交換點地盤的,可杜盛庭不上他的檔,他就又把注意打到你頭上來了,是不是?”柳如煙激動的不得了,真想揪着霍繼堯的衣領扇他幾個耳光子。
安林楓笑着搖頭,“他确實有這打算,但是,合作是我提出來的,并不是他拿你來威脅逼迫我的。别激動,也别急着發表言論,聽我說完。”
安林楓安撫好柳如煙的情緒後又道,“我的人馬,本是爲你準備的,這個我說過,可當時江州一戰,我并沒有幫到你,而且,如今,不管跟誰合作,我隻有一個條件,保證你的安全,然後就是能不打,咱就不打。打仗是要死人的,不管哪一方,周邊百姓都是要遭殃的。所以,他霍繼堯隻要遵守我這兩條就行。”
語落,安林楓笑着說,“我總不可能拉着我兩三萬人馬去厚着臉皮投奔顧笙或者杜盛庭,亦或者西南的陸紹之,更遠點的那就更加扯不上邊兒了,是吧?”
柳如煙平靜的看着安林楓,“安林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是個人,不是商品。我有我的情感和尊嚴。”
“我知道,所以,我隻是和霍繼堯合作,換你自由。至于,你想去哪兒,做什麽,你自己決定,我隻帶你離開這裏即可。”語落間,他雙手捧住她的臉,“我,怎麽會強迫你,嗯?怎麽舍得啊!”
講真,這樣的月色本就容易讓人動情,更何況還有如此俊美無雙的英傑說着如此動人的情話,柳如煙差點被感動的掉眼淚,畢竟,這是前世今生,第一次,被一個男子如此尊敬,如此愛憐,竟然用那麽大那麽大的,大的無法用數字和财富衡量的胸懷換她!
要知道那麽些個人馬和山頭,還有城裏城外的生意,明裏暗裏的勢力,碼頭等等,可不是一朝一夕就會變戲法兒變出來的,那是真金白銀靠他自己拼來的。
可是,他所謂的那個女子,他所有人的一切,時刻爲她準備效力的女子,終究不是她啊!
柳如煙阖了下眼,仰頭看着星空,将眼底的液體逼退,須臾,才幽幽道,“可是,你如此掏心掏肺的對待一個人,可若有一天,你發現,那個人……其實,并不是你想要傾其一生守護的女人,你豈不是賠大了。”
“呵呵~”
安林楓低笑了兩聲,再次湊近了柳如煙,盯着她的眼睛,“我,一直都知道。”
柳如煙渾身緊繃,連呼吸都忘記呼吸了,就那麽緊緊屏住呼吸看着男子星子般明澈的眼眸,聲音飄忽的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你,一直都知道什麽?”
安林楓緩緩支起身子,站得筆直,仰頭轉着身子看着那美妙的星空,“天機不可洩露!”
柳如煙的眼睛瞠的更加大了,而安林楓眼睛釋然,伸手自然握住她的手腕兒,“走吧!夜深露寒的,我還是送你回靜泰寺吧!你慢慢想,想好了,我就帶你離開這裏。”
柳如煙被安林楓這樣拉着一直走到靜泰寺門口,她才看向他,“你,是怎麽知道的?”
安林楓勾唇一笑,那一笑,驚豔了時光!
男子緩緩低頭,附在柳如煙的耳邊,低聲道,“你,可真是夠笨的,你,難道一點都沒覺察出來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