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霄腳底抹了油似的，一邊跟柳如煙打招呼，一邊就無聲飄走了。
薄荷張了張嘴，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了，隻能垂眸在轉腦子，如何應付柳如煙接下來的問題了，可下一瞬，她的頭上微微一點疼痛襲來，“走吧！”
薄荷這才擡手摸了摸被柳如煙戳過的地方，而柳如煙已經走了，她隻好一步一躇的跟着她朝着汽車而去。
秦城郊外一個比較偏僻的路口，一輛馬車候着，柳如煙和薄荷在大龍他們的保護下，下了汽車又上了馬車，前往目的地。
一個從外頭看，不大的農家小院，周遭都是安靜的田地跟河流，附近就是一家教會孤兒院，遠處是村社，這春寒料峭的時節，山川河流都是薄薄的一層黃綠。
“好安靜，好美！”柳如煙通過玻璃窗看着外頭道。
薄荷說，“再美，也沒有咱們江南美啊！江南這個季節簡直比畫兒還美呢！小姐您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了嗎？就你留洋之前的事情？那個時候啊，一到這個季節，您都要去江甯江畔畫畫兒……”
“籲～”車夫如此一聲，打斷了薄荷的回憶。
馬車夫停了下來，大龍上前彙報道，“夫人，到了。”
柳如煙和薄荷先後下了馬車，她四處看了看，“你們在大門外頭守着，小心不要驚動周遭的住戶，辦完事，我們就離開。”
走進大門，一個上了年紀的婆子候着，看到柳如煙後，微微一愣，“夫人，您來了？”
柳如煙點頭，“她，現在怎麽樣了？”
那老婆子畢恭畢敬道，“還是那樣子，不吃不喝，也不讓人接近她，隻是一口一個要見一個叫什麽煙的……”
柳如煙給了薄荷一個眼色，“你在院子候着吧！”
柳如煙進屋後，九姨太披頭散發的跪地上求她，一定要救救她和孩子。
柳如煙坐在了老仆婦搬來的凳子上，給了她們幾個一個眼色，仆婦們全都退了下去。
柳如煙看着九姨太，“我就是專程來救你的，你不用跪我，起來坐，我們聊聊。”說着，她打開帶來的一個保溫食盒，便往出盛雞湯，便跟九姨太閑聊道，“有三個月了吧？”
九姨太聞着清淡的雞湯，喉嚨動了動，無聲咽了口口水，她自從被三夫人抓去西院就沒吃過東西了，“可不是呢！快四個月了都。”
柳如煙特意加了幾塊炖的爛熟的雞肉在碗裏，遞給九姨太，“給，趕緊吃點東西吧！日後，你就在這裏養着吧！這幾個婆子都任由你差遣的，想吃什麽盡管跟她們幾個說就是了。”
九姨太接過碗筷就低頭聞了聞，“嗯！好香啊！謝謝你，如煙，你對我最好了。我以後就是當牛做們都會感謝你的大恩大德的。”
柳如煙的心跳的噗通噗通的，可，她硬是裝作淡定道，“那倒不用，我隻是做了杜家媳婦和大帥夫人該做的本分罷了。”
九姨太扒着飯碗的邊沿喝了好幾大口雞湯後吃了口雞肉，點點頭，“嗯～好吃，這骨頭都可以咽下去呢！聽說，孕婦吃骨頭可以補鈣了！”
柳如煙繼續給她的碗裏添湯加肉，夾菜，“隻要你喜歡，那就多吃點。”
九姨太真的是餓了，連吃了三小碗後才摸着肚子，舒服的擦了擦嘴，看向柳如煙，“如煙，我這裏現在什麽都沒有，也沒什麽招待你的。”
柳如煙搖頭，“不用。我已經讓人去鎮子上置辦東西了，晚點，你們自己就可以開竈做飯了。”
柳如煙語落，這才看向九姨太，“九姨娘，三夫人，爲什麽忽然将你關進了西院？”
九姨太雙手緊緊攪在一起，不敢去看柳如煙的眼睛，“她啊！她就是一直看不慣我比她年輕，比她在老帥面前受寵，所以，記恨呗！其實，她早都想收拾我了，隻是沒有個合适的時機罷了。”
柳如煙一直算着時間，幽幽道，“可我聽到的并不是因爲這個。”
九姨太猛地擡起了眼睛看向柳如煙，眼底的慌亂已經流露了出來，“那，你聽到的是什麽？”
柳如煙搖頭，“這大帥府最近沒了半點規矩了，各種嚼舌根子的都有。當然，我是不相信那些個下人們嚼舌頭，可有一個人……他的舉止實在是對你和孩子不利呀！”
九姨太的嘴唇突突了幾下，“誰？你說的是誰？”
柳如煙對視上九姨太慌亂的眼睛道，“其實，你自己心裏該知道是誰的。”
“噗通～”
九姨太給柳如煙跪下，頭磕在地上，“夫人，夫人，求您放過我們吧！我，我是真的愛他的呀夫人，求你了夫人……”
柳如煙猛地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九姨太的頭頂，放過你也可以，那你告訴我，三夫人和連翹在西院給你說了什麽？”
九姨太說，三夫人說了，隻要她一口咬死肚子裏懷的是大帥杜盛庭的種，那她就保他平安無事，即使孩子掉了，也會給她一大筆錢，送她出國，安置她的娘家人等等。
柳如煙點點頭，“你，答應了？”
九姨太使勁搖頭，“沒，沒有，真的沒有，我，我爲了拖延時間，對她說讓我想想。我想，你要是知道後一定會救我的。”
柳如煙繼續居高臨下看着九姨太，她一臉乞求的仰視着柳如煙，“夫人……”
柳如煙冷冷的盯着九姨太的眼睛道，“三夫人，也知道了孩子是他的了，對嗎？”
九姨太再次垂下了頭，低聲應道，“是～”
柳如煙背過身體，面對着窗戶外的遠山和田地，幽幽道，“你的娘家日子不好過，你才選擇做了老帥爺的九姨太，這是其一；其二，你是看着你昔日的同窗好友八姨太做了老帥的八姨太，披金挂銀，這才下定了決心進了這大帥府，做了這九姨太的，杜家的人沒有将槍抵在你頭上逼迫你吧？”
九姨太使勁搖頭，“沒有，都沒有，是我自願的。”
柳如煙猛地轉身，提高聲線，“那你明明知道做了老帥的九姨太會遇見四少爺，會讓他傷心難堪，你那個時候，難道沒想過這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