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鍾鳴驚得眼睛瞪了多大,幾個丫鬟和婆子都慌了神。
劉嬷嬷到底是伺候杜盛庭多年的老人了,還是了解他的,“趕緊安頓九爺躺下,娟子,快打一盆子熱水來。”
杜盛庭的臉色煞白,就跟個木偶似的任憑鍾鳴指揮幾個手下将他安置在偏廳的沙發上躺下,從頭到尾,杜盛庭都是眼神沒有焦距的不知道在看着哪裏,一言不發。
這個時候,其他人不敢進杜盛庭呆的房間,也隻有劉嬷嬷敢了。
劉嬷嬷低聲吩咐娟子去請沈大夫,娟子吓得快要哭了,“大過年的沈大夫怎麽會在秦城?”
劉嬷嬷瞪了眼娟子,“去找鍾副官,讓他想法子。”
劉嬷嬷一進屋就讓鍾副官出去,鍾鳴倒是和劉嬷嬷配合的好,一出門就看了眼跺腳的娟子,“你們幾個過來。”
娟子借口要去請大夫打算溜掉,這麽多人竟然驗證着那夫人被人接走,娟子覺得鍾鳴今天肯定要發飙,溜之大吉爲上策。
鍾鳴一聽娟子的話,便一個刀眼殺,“請大夫的事情用不着你操心,在這裏好好站着。”
鍾鳴這幾日幾乎沒合過眼,不比杜盛庭好到哪裏去。
在他對着一幫子丫鬟、婆子發了一通火氣後,把自己氣的也要不行了。
這陣子忙的團團轉,鍾鳴也沒有心思再理冬暖,左右也就是個丫鬟而已,看不上他算了,現在,他也沒心思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忽的,冬暖看向眼眶深陷、眼睛猩紅的鍾鳴道,“我覺得現在應該想法子看怎麽減緩大帥的情況,而不是罵我們這些人,你就是把我們全都斃了也沒用,夫人和秀兒這會兒也回不來了。”
薄荷狠狠推一把冬暖,“你怎麽說話的?你怎麽就這麽确定我家小姐和秀兒姐姐回不來了?”
冬暖被薄荷推得後退了好幾步,差點一個趔趄坐地上,她本就沒注意,這下子給吓得不輕,回神後立即伸手去找扶手,可身邊什麽都沒有。
忽然,鍾鳴撲了過去一把将冬暖扶住,才使得他沒有摔倒,可她人整個兒都被鍾鳴攬在了懷裏。
站穩後,冬暖回魂打算去推開鍾鳴的手,下一瞬,鍾鳴已經将她推開自己,扶着她的胳膊道,“站穩了。”
冬暖又吓又羞澀,整個人臉紅的啥似的,鍾鳴倒是一副什麽沒發生似的,頂多也就是身邊有個無辜之人要摔倒,然後,他順手伸出了援助之手那般。
下一瞬的冬暖狠狠瞪着得意又憤恨的薄荷,上去就是“啪”的一記響亮的耳光糊在了薄荷的臉上。
薄荷捂着臉瞪着冬暖,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時,冬暖指着薄荷,“不許哭,不許鬧,一邊呆着去。否則,今天沒你好果子吃。”
薄荷果真就捂着臉退到人後抽噎去了,而冬暖這一巴掌打的太狠了,關鍵誰都沒想到她會打人啊!
張嬷嬷着急柳如煙,又擔心偏廳的杜盛庭,這會子也顧不上薄荷了,隻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長眼色,今天什麽情況看不懂嗎?還惹事。”也沒打算替薄荷讨回“公道”或者替她敷臉,主子都出事了,誰還有心思管她一個小丫鬟了。
冬暖一把扯過鍾鳴的衣袖,盯着他的眼睛道,“趕緊給大帥請大夫啊!你還有時間罵人?”
鍾鳴甩開冬暖,“不用你操心,大夫都請過了。”
“那,我去熬點肝髒桂圓紅棗羹,你也喝一碗吧!”冬暖說完就轉身去了廚房。
鍾鳴蹙眉,看着冬暖的背影,“不用,給大帥熬一碗就行。”
沈墨塵來的時候,杜盛庭已經被劉嬷嬷處理幹淨,軍裝也被換了下來。
經過沈墨塵一番診斷,圍着的幾個人都眼巴巴盯着沈墨塵。
“怎麽樣?”鍾鳴問道。
沈墨塵放下聽診器,把完脈道,“氣血攻心,情緒激動,這些天又太過操勞,先休息着,這個食療方子拿去給熬點粥,喝了後把我開的藥好吃了,看着他睡覺。”
此時,劉嬷嬷端着兩碗粥進來問沈墨塵,九爺可以喝肝髒桂圓紅棗粥不。
沈墨塵點頭道,“可以。”說着,拿起湯勺兒舀了起一湯勺粥看了看,聞了聞,“嗯,這粥熬得不錯。誰熬得?”他看向劉嬷嬷道。
劉嬷嬷說是冬暖丫頭熬得。
沈墨塵看了看盤子,“怎麽是兩碗?”
劉嬷嬷說還有鍾副官一碗,即使日出,沈墨塵還是不放心,再次将兩碗粥各舀出一勺聞了許久才看向鍾鳴,“你先吃,兩碗都各吃一口。”
鍾鳴點頭,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對待任何一個人和一件事,便各自舀了一勺吃了,暫時沒什麽問題,關進是粥熬得真心好喝,他端起一碗就大口吃了起來,嘴裏含糊不清的讓劉嬷嬷再去給大帥拿個幹淨的湯勺來。
沈墨塵嫌棄鍾鳴餓死鬼的吃相難看,撇嘴道,“你八輩子沒吃過飯嗎?”
鍾鳴繼續含糊不清道,“你站着說話不嫌腰疼,老子這幾天沒睡一個好覺,沒吃一頓飽飯了。”
這時候的沈墨塵和睜開眼睛的杜盛庭還有拿着湯勺的劉嬷嬷看着鍾鳴,默了!
鍾鳴一碗粥吃完,摸着肚子看向劉嬷嬷,“劉嬷嬷還有嗎?”
劉嬷嬷向來就是個溫順的性子,這會兒已經被杜盛庭吓得眼淚啪嗒的,“我和沈大夫照顧九爺喝粥吃藥,你去問問那冬暖丫頭還有沒有了。”
鍾鳴去廚房的時候,冬暖站在琉璃台邊發呆,一勺一勺在鍋裏攪着什麽,幾個廚娘和打雜的都看她一言不發。
“鍾副官。”廚娘和雜役看見鍾鳴後點頭問好,給他讓開了路。
冬暖這才回魂,轉身看向鍾鳴和他手裏端的碗,眨了下眼睛,“你,這麽快就吃完了?”
鍾鳴“嗯”了聲後道,“還有嗎?”
冬暖點頭,“有,不過你光吃這個不行,還有菜和肉丸胡辣湯,你要吃點不?”
鍾鳴點頭,表示吃。
冬暖讓廚娘給鍾鳴熱胡辣湯和其他飯菜,她拉着鍾鳴去了後院,“我告訴你件事情,我有辦法确定夫人的具體位置和安全與否。可是,你覺得我要不要這麽做?”
鍾鳴定定的盯着夏冬暖的眼睛,夏冬暖被盯得後背發涼,無聲吞了口唾沫,“你這麽看着我幹嘛?我在問你話了,這很重要,我需要你的答複。”
鍾鳴這才眨了下眼睛,“你怎麽知道夫人在哪裏?”
夏冬暖氣的跺腳,“我現在還不知道啊!我才在問你,我到底要不要去做這件事?”
鍾鳴眯了下眼睛,“你到底想說什麽?”
夏冬暖四處看了看,低聲道,“如果,我得知了夫人身在何處,那麽,你和少帥,哦不大帥也就知道了,那麽,我就是想,想問問你,你覺得大帥現在該不該知道夫人的去向?”
鍾鳴看着夏冬暖的眼神恍惚了幾下,這個小丫頭辮子,果然腦子比其他丫鬟都要好使,看來是他鍾鳴的眼光太毒辣了,這看上的女人果真不好高定。
鍾鳴想了想,“那麽,你打算怎麽得知夫婦的去處?”
夏冬暖顯然不想告訴鍾鳴,可是她要是不告訴他的話,那,他恐怕會對她有所懷疑了,在薩滋的時候,他雖然面上對她好,可沒少防着她。
夏冬暖白了眼鍾鳴,氣鼓鼓道,“我教會夫人白鴿傳信了,放一隻信鴿給她,就會知道了呀!”
鍾鳴挑眉,“可夫人她不回信了?你怎麽知道?”
夏冬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鄙視道,“還大帥身邊的一等紅人了,我自有我的能耐知曉,這我都想不到也能叫夏冬暖嗎?”說完,給了某一等紅人一個傲嬌的眼神。
鍾鳴又氣又恨的磨了下牙,這個女人吃醋藥了嗎?前幾天連他送的衣服和東西都扔到泥巴裏頭去了,這會兒似乎又像是在撩他的樣子,搞什麽?
欲擒故縱?
矯情?
鬼知道!
鍾鳴幾秒鍾便恢複了正常情緒,一本正經道,“讓我想想,先觀察大帥一陣子在看,如果,需要,我會跟你說。不過,你們一群人看着夫人被人接走,這個懲罰是少不了的。”
夏冬暖也是點點頭,“沒事,隻要大帥沒事,我們受什麽樣的懲罰都行。”
夏冬暖這句話落下,鍾鳴不由蹙了下眉心,眯着眼睛看了眼夏冬暖,夏冬暖覺得自己說話有點過了,正好也看着鍾鳴,倆人的眼神對視間,夏冬暖蓦地閃開目光道,“那鍾副官沒事了的話,我去看看你的飯菜好了沒?”
鍾鳴不知道爲何,默然就氣的不行,轉身就走人,“算了,不吃了。”特别氣的那種口氣。
夏冬暖愣在原地,“神經病~”
杜盛庭喝了夏冬暖熬得桂圓肝髒紅棗粥後,好了那麽一點點,沈墨塵看着他吃了藥,鍾鳴背着他去二樓卧房歇息。
杜盛庭擺手,“不用~去一樓的客房歇歇就行了。”
遠在榕城的柳如煙,前半夜睡不着,天快亮的 時候才進入睡眠狀,可這沒睡多久便被噩夢驚醒。
“不……不要……”
柳如煙猛地醒來,坐起,身上的綢緞睡衣被冷汗全都浸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