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江州所發生的一切和柳如煙姐弟倆的态度來看,杜盛庭心裏清楚,柳天禹起初一直提防着他所以才有了陸紹之的到來,那麽,後來這幾天,杜盛庭的所作所爲柳天禹也是看在眼裏的,所以,他現在是無比相信杜盛庭的,當然,他的相信也有那麽一些迫不得已在裏面,但這已經不重要了不是麽!
可是柳如煙呢!她始終對杜盛庭抱有保留的态度,所以,才會口不擇言的當着那麽多屬下的面兒恁杜盛庭,當然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她,柳如煙本身的性子所在,她本就是個心直口快,眼裏不容半點沙子的人,才導緻從那麽高的樓上墜落而粉身碎骨,可這本性真是難移啊!
被杜盛庭拽着手腕一路離開柳香凝的病房扔到那台車上後,柳如煙才知道自己真的說錯話了,連滾帶爬從車坐上爬起來,看向一臉怒氣的杜盛庭,“杜盛庭,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急,真的再不抓緊時間找解藥,柳大帥真的就沒救了,所以,我……”
杜盛庭也被氣糊塗了,盯着柳如煙不語,明明聽她說話的時候總是哪裏不低,颠三倒四?又邏輯奇怪,就比如剛才,她一口一個柳大帥,那可那明明是她父親啊!怎麽被她稱呼的跟個旁人似的?
還有,剛才柳香凝說到那東洋人研發的藥物時,柳如煙的吃驚、激動和對那藥物了解頭頭是道,這讓杜盛庭都覺得她總是那麽詭異的不真實。
曾經的柳如煙,杜盛庭也不了解,可他斷定她不是這個樣子的,絕對不是,難道她的腦袋瓜子給摔的更加聰明了?
活見鬼!
柳如煙使勁給杜盛庭道歉的态度,使得杜盛庭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許久才道,“行了,今天沒空跟你一般見識,等這一切結束了再和你好好算賬。”
柳如煙狠狠眨了下眼睛,“那你不跟我生氣了?”
杜盛庭帶着一股子怒氣坐了進來,也不看柳如煙,眼睛不知道看着哪裏,“沒時間跟你這種腦殘生氣。”
柳如煙“……”心裏腹诽,你全家都是腦殘好麽!
柳如煙拽了拽杜盛庭的衣袖,“那,就這麽看着他不救了嗎?”
杜盛庭這才轉過頭看了眼柳如煙,“剛才和柳天禹去提審了梁晨,也讓人在調查日租界的那家武道館,那本就是日本人研制出的一種用做戰争的武器之藥物,哪裏來的解藥?據調查,被服用或者注射過此藥的人,要麽量小被發現的及時或許有搶救活命的機會,但是,柳大帥是口服加肌肉注射,并且是在近十個小時後才發現有端倪的,怕是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柳如煙狠狠眨了下眼睛,整個人都僵硬成了一個姿勢和表情,就那麽睜着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杜盛庭,良久才喃喃道,“不會,是藥,隻要是毒藥或者害人性命的藥,它就有解藥的,怎麽會沒有?”
杜盛庭阖上眼,“你的話沒毛病,可這解藥一時半會兒是弄不來的,至于爲什麽,我沒必要跟你耗費時間去解釋,現在,隻能犧牲你父親了,但是,他也不會白白犧牲的。”
柳如煙瞪大了眼睛,犧牲一個人的性命在杜盛庭的口中就跟犧牲一隻雞鴨鵝似的簡單,更何況柳大帥還是江州的大帥了,那普通人的性命在他杜盛庭的眼裏豈不是草芥了嗎?
眼看着柳如煙整個人都頹廢了,她閉上眼睛的表情非常痛苦,好歹自己也是個醫生,可就是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父親”去死,她怎麽忍得下心。
可這種毒性極大的藥物,如何去解毒,柳如煙是半點能耐都沒有,即使現在去争分奪秒的化驗,研究解藥根本就不可能的。
杜盛庭攬住柳如煙的肩膀,“你要振作,要堅強,這件事情本就在所有人的預料之外,沒人能夠未蔔先知,而日本人研究藥物作爲戰争武器已經不是一兩天了,看來,他們給大帥服藥已經預謀很久了,正好可以放長線釣大魚,畢竟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也是之豐的意思,隻能如此了。但是,這大仇一定是要報的。”
柳如煙不可思議的搖頭,“不可能,之豐他不是這樣的人,他怎麽會拿自己父親的性命做誘餌?你胡說,你胡說……”
柳如煙忽然覺得這個時代的男人、女人都太可怕了,她的前世,在醫院上班也是個中勾心鬥角,但是,在她看來,她和人的過節都是明面上解決的,可眼下完全不同。
杜盛庭瞥了眼前方,阖上眼,“開車。”
柳如煙瞪大了眼睛,“你要帶我去哪裏?”
杜盛庭閉目養神,“你太聒噪了,帶你去個好地方靜靜心智。”
柳如煙揪住杜盛庭的衣襟,“不行,你送我回大帥府,我要去看父親。”
杜盛庭,“你看了他也活不過來了,那麽多軍醫和頂尖的醫生都沒有法子,還是你現在能研究出來解藥?”
眼看着柳如煙又要罵人,杜盛庭一把攬住柳如煙的腰,将人攬進懷裏,低頭,下巴和臉在她的發絲上來回蹭着,“别鬧,安靜,以大局爲重,之豐比你更痛苦。”
柳如煙渾身緊繃了起來,許久才道,“真的就沒有半點法子了嗎?”
杜盛庭,“現在,作爲大帥本人,他估計有太多話想對你和之豐說,可他半句都說不出來,所以,我們要搶在他咽下最後一口氣前把江州的大局定下來,否則,之豐他穩不住這個局面,而我一旦插手太多,就會讓人诟病,你不要任性。”
這可是杜盛庭這輩子第一次哄女人,這能說出這麽多的“好聽話”已經不容易了,即使面對顧绾绾,他都不需要這樣的,顧绾绾向來是個省事兒的,根本不需要杜盛庭操心她,哄她,反而是她處處替他着想。
良久,柳如煙才問道,“那,我們現在去哪裏?做什麽?”
杜盛庭蹙眉,“柳如煙,相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