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柳如煙嫁入杜家便被安置在了大帥府的竹園,下人們除了跟随柳如煙陪嫁而來的秀兒和張媽、薄荷外,大帥夫人給安排了一個嬷嬷和丫鬟。
如今,主人被休,張媽和秀兒入了軍政府大牢,薄荷和她的主子柳氏一同被轟出了大帥府,這原本就清冷的竹園就更加冷清了,就隻有那劉嬷嬷和小丫頭娟子倆看家護院了。
因爲帥府第二天給杜盛庭的接風慶功宴,這帥府裏将一些個年輕好看的丫鬟和雜役都召集一起統一培訓,爲接風宴做侍者而準備。
這事情呢柳如煙就從冬暖的消息中得知,聽說府裏的丫鬟們可都是削尖了腦袋的給大帥府的大總管送禮,沒門路沒關系的小丫鬟們也都托關系送禮報名了。
對于那些最底層的小丫鬟來說,這種在權貴們面前露臉的機會實在是太難得了,沒人天生願意做個丫鬟命,這竹園裏的娟子也不例外。
所以呢,今晚是個好時機,竹園就隻有一個小腳的老嬷嬷劉媽了。
她們三人去的較晚,這劉嬷嬷想必已經熄燈睡了,整個院子沒有一點燈光,然而大門緊鎖。
薄荷輕輕推了推大門,看向躲在陰影裏的柳如煙和冬暖搖頭,示意進不去。
薄荷對這院子再熟悉不過了,除了這個大門外沒有地方可以進去了。
柳如煙的眼珠子在黑夜裏骨碌轉了轉,将兩丫頭召喚到跟前來,耳語了一番後,倆丫頭雖然擔心還是看着她點了頭。
柳如煙躲在大門外的冬青下學貓叫了幾聲,爾後薄荷再去敲門,須臾,果然看到了燈光,接着便是一道帶着起床氣的老者之音,“誰呀大半夜的敲敲敲……”
“是我,劉媽,娟子。”薄荷捏着鼻子學着娟子的聲音道。
劉媽這才應聲開了門。
“嘭”的一聲,柳如煙一棍子打在了老嬷嬷的後勁,使得老嬷嬷倒在了地上。
三人閃進大門,柳如煙蹲地上摸了摸老嬷嬷的鼻息,“隻是暈倒,不會有事,走,把她擡到房間。冬暖,你把門。”
很快,柳如煙跟着薄荷輕車熟路進了主樓上二樓,柳如煙的卧房們鎖着。
“少夫人,門鎖着,怎麽辦?”薄荷搖着門把手,緊張的額頭全是汗。
爲了不被發現當然不敢開燈了,此時樓道裏黑的伸手不見五指,柳如煙再膽大也是怕的。這裏萬一碰上那杜盛庭,那将必死無疑。
柳如煙一着急從薄荷頭上拽下那枚銀發簪。尖細的尖兒捅進那鎖孔一陣搗鼓,“咔~”的一聲門就打開了。
薄荷瞪大了眼睛,那種對她家主子的崇拜油然更深,他們家這位高傲的七小姐這腦子是摔壞了,可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總之,薄荷覺得她家七小姐這次徹徹底底變了個人,有時候,她都覺得柳如煙自打從那地牢裏出來後就跟另一個人附體了似的,總覺得七小姐變得她都快不認識了。
柳如煙将發簪插進薄荷的發絲裏推門走了進去,這薄荷才反應過來緊跟着主子進門,房間黑的看不太清楚細節,但是透過窗外的月光依稀可以看見個大概輪廓,房間很大,裝修絕對的高大上,這是柳如煙對這原主的卧房第一感覺。
薄荷爲了速戰速決,便點了個火折子,橘紅色的火苗噗一亮起,呈現在柳如煙面前的卧房着實讓她眼眸驚愕且出神的看了許久。
這樣奢華精緻的歐式風情卧房,柳如煙有種自己又穿越回了自己前世的恍惚感。
香槟色于淡紫色的貴族色調,綢布包裹的牆壁,洛可可風的少發和桌椅,梳妝台鏡,巨大的飄窗,薄紗輕輕舞動,民國風情的水晶吊燈,看着就很有睡意的歐式大床,紫色紗幔。
柳如煙的目光落在了床頭櫃的水晶相框,她提起步子走了過去,拿起相框,狠狠眨了下眼睛。
現在,她所占據的這具身體隻不過十八歲,可這水晶相框上美麗女子頂多也就十五六歲的樣子吧!
也難怪薄荷說七小姐之前特别的傲氣,杜盛庭不搭理她,她也就懶得墊着臉去讨好他,所以,倆人本就沒有感情的婚姻越走越遠,直到現在這樣。
柳如煙拿着相框,看着相框上美得一塵不染的公主無聲贊歎,果然有傲嬌的資本,有她和杜盛庭相抗衡的資格,也不愧具有“江州公主”之稱。
柳如煙再次環顧了一眼這房間,如此美麗的少婦住在這樣奢華的房間裏,丈夫卻從不踏進她的房間一步,而她除了在這裏彈琴畫畫外,也就隻有那份傲氣了。
這一刻,柳如煙的腦海裏便是一副靜默孤寂的畫卷,“夜靜谧窗紗微微亮,拂袖起舞于夢中妩媚,相思蔓上心扉,猶眷戀梨花淚,靜畫紅妝等誰歸,空留伊人徐徐憔悴……”
薄荷急得催促道,“少夫人,您别看那相片子了,要是不舍就都拿走吧!趕緊撿緊要的東西拿着走,不然劉嬷嬷醒了我們都得完蛋。”
柳如煙是來拿前身的衣服和首飾、胭脂水粉,最重要的是薄荷口中的那長笛,當然鋼琴搬不動,要是可以,柳如煙很想搬走那架價值不菲的鋼琴。
三人抱着包袱一路盡量避開大帥府夜巡護衛往後院走,忽然,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伴着手電筒的光由遠及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