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星星有些疑惑地接通了手機。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家裏一般不會在晚上九點之後，還給自己通電話。
“阿星，明天回家一趟，你媽……出車禍了……”
電話裏傳來張浩疲倦的聲音。
“嗡！”
張星星隻覺得腦袋一懵，整個人愣在原地, 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老媽，在哪個醫院？”
“江林市中心醫院……”張浩剛說完話，電話裏就傳來了一陣忙音。
張星星一刻不停，全力奔跑，在走廊裏激起了一陣旋風。
本就是晚上，視線也不太好, 走廊上的人，隻覺得有個影子從眼前晃過，接着便無緣由地刮起了狂風。
當他們回味過來的時候，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半分鍾的時間，張星星便從寝室6樓，到了車庫，并打開了車門。
轟鳴着發動機，猛地将油門踩到底，也不管前面有沒有減速帶，一路飛馳。
在車水馬龍的南市街道，來往車輛極爲繁多，但張星星卻依舊将油門踩到了最底，如同一道飓風，不斷地趕超着一輛又一輛擋在前面的車。
而那些被超車的人，莫不感到驚悚萬分。
因爲他們看到一輛寶馬車, 幾乎是貼着自己從眼前一閃而過, 那因狂奔而産生的飓風，如同野獸的低吼，還在他們耳邊久久不散。
等他們再次看向前方的時候, 寶馬車已經消失不見了。
此時張星星的心中, 隻有一個聲音, 快！再快一點！再快一點！
不一會兒，張星星便上了回江林市的高速。
在高速路上，張星星持續将速度保持在了280以上。
這種速度，饒是寶馬車也非常吃力，方向盤開始劇烈地抖動，隻要張星星駕駛有一點失誤，那便危險至極。
不過，張星星卻沒有一絲猶豫，他從老爸的語氣中，聽出了慌亂和悲傷。
連一向沉得住氣的老爸，都一改常态，張星星知道，媽媽恐怕出了大事。
江林市距離南市足足300公裏，但是，從張星星接電話，到趕去江林市中心醫院，才不到兩個小時，可見張星星是用什麽樣的速度在趕路。
張星星剛停下車，便跑進了醫院，來到前台護士前。
“告訴我嶽美琳在哪個病房？”
前台護士先是一愣，感覺自己全身發冷，像是被一頭猛獸盯住了一樣，不敢妄動。
木讷地翻開登記冊，半響才結結巴巴道：“5……2……3。”
接着，護士便感覺一道影子晃過，張星星便已經消失在了眼前。
護士呆呆地站在原地，喃喃道：“剛剛……那是……什麽？”
張星星沒有去坐電梯，而是一步跨出，便上了半層樓梯，隻是十幾步便來到了523病房前。
張星星深吸了口氣，終于推開了病房。
此時，523病房，張浩正雙手撐着腦袋，雖然隻是短短一個月沒見，但張星星仿佛他已經蒼老了十幾歲。
而病床上，嶽美琳全身都包裹着滲出鮮紅血液的繃帶，她緊閉雙眼，面白如紙，道道皺紋和擦傷縱橫交錯在一起。
嶽美琳一動不動，隻有牆壁上那微弱跳動着的心電圖，示意她還依舊停留在這個人世間。
這一刻，張星星回想起了許多和媽媽在一起的畫面。
“兒子，這次考試，得了多少分啊？”
“呀！61分？我去，兒子，你應該再低一分才對，60分就剛剛好，多1分，太浪費了……”
“兒子，喜歡什麽玩具，盡管拿！老娘今天高興！”
“兒子，今天想吃什麽？”
“我去，兒子，你太流弊了，竟然考上了南市大學……”
……
雖然隻是一個個平常而又普通的回憶，但在這一刻，卻在張星星腦海中久久不散。
鼻子一酸，眼前一片霧蒙蒙，大滴大滴滾燙的淚水，落在了地上，碎成了八瓣。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張浩也聽到了門口的響聲，轉頭一看，發現是張星星後，才疑惑問道：“阿星？你怎麽這麽快就來了？”
張星星沒有回答老爸的話，而是邁着沉重的步子，緩緩地朝嶽美琳走去。
蹲在病床前，低聲抽噎。
“你媽今天出門去買菜，但過馬路的時候，不小心被車撞了，司機因爲害怕，也已經跑沒影了。”張浩歎了口氣。
“檢查結果已經出來了，你媽大腦受到了重擊，醫生說……說她……可能……可能會成爲一個植物人……”
說到這裏，張浩終于泣不成聲，老淚縱橫。
張星星顫抖着身體，握緊了雙拳，眼淚鼻涕流了滿滿一臉。
半響，他才猛然站起身來：“老爸，這裏有榨汁機嗎？”
張浩顯然沒有料到，張星星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想也沒想，便搖了搖頭。
張星星卻是急了，擦了擦眼淚，忙跑了出去。
拉住一個護士，便急道：“我要一台榨汁機。”
護士愣了愣，心中卻是生出了懼意。
醫院經常會出現一些精神狀态不好的人，這種人因爲親人遭遇到了巨大的災難，而變得極爲不理智，說不定還會做一些出格的事。
顯然，張星星就被護士，看成了這種人。
張星星見護士一直不說話，也不再多說，快速朝樓下跑去，一路狂奔，朝最近的超市趕去。
此時已經是晚上11點了，一些有賣榨汁機的店子，早就關門了。
無奈，張星星隻得買了水果刀、毛巾和水杯，快速趕回醫院。
那個剛剛被張星星抓住要榨汁機的護士，遠遠地看到張星星，手持一把铮亮的水果刀，臉色微變，急忙撥出了電話。
523病房，張浩看着兒子拿出一個水蜜桃，将它剁碎之後，又用毛巾将果肉裹起來，用力扭出果汁的做法，有些疑惑。
但也沒有去阻止。
在用盡力氣，将所有的果汁全部扭到水杯之後，張星星這才松了口氣。
這時，兩個白挂男醫生和幾個保安，以及那個女護士走了進來，用緊張的目光，注視着張星星。
張星星忙道：“你們來的正好，我想要把這個給我媽媽喝掉，你們有什麽方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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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