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亞子滿電線杆子找,對比了三家,發現有一家特别正規,叫同濟協和部隊退役軍醫皮膚病總研究院,你看,人都不用醫院,用研究院,多大氣,多專業,又同濟又協和的,看着就讓人放心。
董亞子趕緊記下地址,做着公交晃晃當當去醫院的途中,董亞子人生中頭一次沒有給晨練歸來的阿姨大叔們讓座,雖然平時自己累得吐血了,也要站起來把座位讓給這些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每天除了聊天沒有什麽主要任務,坐車還不用掏錢的可愛可敬的長輩們,可今兒董亞子感覺自己算個病人,老弱病殘孕,自己占了這弱勢群體的五分之一呢。
在一群瘋狂的老人快要把人撕掉的質疑眼神中,董亞子終于來到了傳說中的皮膚病總研究院。
醫院上霓虹遍布,部隊退役軍醫協和同濟皮膚病研究總院,幾個大字赫然其上,雖然和廣告裏的名字在詞序上有些出入,但漢語嗎,讀快了是沒有先後之分的。
而且雖然是白天,可不難看出,這座應該建于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的磚混結構的四層建築上的燈光,必定在夜晚能晃瞎24K氪金狗眼。
常年混迹各類工地的董亞子,對建築可是非常熟悉了,敢用這種老樓的,一看就是裙帶關系很硬的老醫生。
這裏,一定是卧虎藏龍的。
董亞子滿懷信心走進醫院,一樓很多大媽大叔在排隊,據說這裏可以刷醫保卡,今天在這裏消費,滿一百元可以領取一百顆雞蛋!我靠,好強的實力。
整個一樓大廳不過四五十平的面積,但人滿爲患,看起來有近百号的老人們在排着隊,等着領獎。
董亞子擠過人群,找到導醫台,一個長相極度甜美的導醫美女,穿着一身淺藍色的護士裝,身上還斜挎着一條大紅色帶着金黃穗邊大紅榜,像五十年代勞模上台領獎時帶着的一樣,上邊寫着導醫兩個大字。
“你好大夫,我想看病,需要咋辦?”
特别甜美的小姑娘一直低着頭笑眯眯的玩着手機,董亞子問了第三遍,突然妹子擡起頭,手機上的抖音神曲也停止了播放,這臉也從剛才笑盈盈變成了極度深寒。
“背後窗口挂号,二樓看病,請不要上三樓,是我們的辦公區。”說完,極度冰冷的臉又低了下去,點開抖音,恢複了初戀表白時的微笑神情。
董亞子再次擠過人群,打算找到挂号的地方,這短短幾米的路上,各路大媽警覺的盯着董亞子,似乎這個人有插隊的打算,就會瞬間被唾沫吞掉。
董亞子盡量低着頭,不和任何人有眼神接觸,悶着頭往裏邊走,可大媽們似乎沒有一點讓地方的意思,團結一緻,像******面對千萬日寇一般,手挽着手,築起一道人牆,面無表情的盯着董亞子。
董亞子隻得一面喊着借過,一面指着不遠處依稀可見的挂号處,終于博得些許信任穿過人牆,來到挂号處。
“主任号50,專家号30,普通醫生10塊。”裏邊又是一個淺藍色的天使,不過這個天使似乎是臉着地落向人間的,五官很分散,雙眼之間寬闊到讓人感覺可以放一個轉基因巨型西紅柿在鼻梁上,都不會影響到視野。
董亞子覺得這時候應該堅持國人的中庸理念,于是遞過去一張十塊,一張二十塊,兩張錢。
藍衣天使左手接過錢的瞬間,右手拍出一張号,在窗口。
董亞子很興奮,這第一次來醫院,就是和診所不一樣,還得挂号,很正規,很不錯。
這張号上,寫着三十五号,四個大字,上邊還蓋章一個模模糊糊的醫院的章。整個大小,看起來像一張名片,似乎是反複使用的,顯得很舊。
董亞子拿着自己的号,走過樓梯來到二樓。
整個二樓的布置和一樓很是不同,一上樓映入眼簾的,是男女廁所,往左綿延過去,是一條走廊,走廊兩邊整齊的分布着幾個房間,董亞子找到第一間,敲了敲門,裏邊本來亂哄哄像搬家具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個女人很高亢又疲憊的聲音喊了一句,“誰?”
“看病。”
“往裏走。”
随着裏邊一句沒好氣的回複,董亞子來到第二間,門上什麽标志都沒,董亞子敲了敲門。
“請進。”中氣十足的男中音回答道。
董亞子推門進來,隻見一個仙風道骨的老爺子正襟危坐,穿着一件白大褂,一臉微笑。見到董亞子立刻起身,伸手示意董亞子坐。
董亞子遞過自己的号,老爺子看了一眼,收起微笑,像南美某國外交部答記者問時一般,官方感十足的說,“這位患者,您這是專家号,我這裏是主任室,請您往裏走,下一間。”
說着直接坐了下去,指了指門口。
董亞子出門,來到再往裏一間,敲門,請進一氣呵成。
這房間和剛才那間布置相似,一進門一張桌子正對着門口,大夫坐在桌後,黑黃的寫字台前有兩把很有小學時代感的帶背黃凳子,董亞子坐下,這位大夫看着比剛才的仙風道骨年輕不少。
“大夫您好...”
“你有病曆麽。”大夫打斷了董亞子。
“病曆?”
“五塊錢一本。”
董亞子掏出五塊錢,大夫從桌子底下瞬間變出一本黃皮子印刷病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