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着大串氣球的眼鏡女生自言自語：“素喃公國，似乎是好遠的地方啊……”
“在大海的另一頭，是個很美麗的國家。”學生會長塗有爲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她身後，不小心吓到了這可愛姑娘。
吳暧推起厚厚的眼鏡，吐舌道：“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
她轉過身時，緊張得心跳到了嗓子眼，臉頰大片的潮紅出賣她心底情緒。等到她終于有勇氣再說些大膽的話，回過身，卻再也看不見那人的身影。
等到她把氣球都黏在了規定的位置，又有幹部給她委派任務。
“我們沒有東山遊泳館的鑰匙。老師說最好能組織些人手把遊泳館上上下下打掃幹淨。麻煩你去找一下體育部的張天養主任，他肯定有鑰匙。”
吳暧懵懂點頭。
她本想立即出發，才發覺周圍的氣氛似乎不太對。
提起東山遊泳館的名字，有幾個女生的臉色立刻變得極爲難看，她們小跑着躲開，生怕惹上與這地方扯上關系的差事。
吳暧湊過去，給其中一位高挑女生遞了塊薄荷口香糖。這高挑女生的發卡款式很漂亮，是一隻拟人化的卡通小蛇，非常可愛。
這讓吳暧不禁多看了幾眼。
她對高挑女生問出心中疑惑：“最近幫忙做活動給雙倍學分呢，千載難逢，好多人都在争搶，可我瞧你們怎麽都……躲着？”
高挑女生嚼着口香糖，薄荷的冰涼讓她思維清醒。她左顧右看，瞧吳暧面善，不像是一個多嘴多舌的女人，才在她耳邊小聲述說原由。
“遊泳館有鬼。”
“哈？”吳暧不禁嗤笑，俯身哈腰：“哈哈……好久沒聽過這麽有意思的玩笑。”
這幾位女生面面相觑，彼此交流過眼神。
有人搖頭。
也有人露出不忍心的神色，可不打算開口。
最後還是收了她口香糖的高挑女生，突然抓住吳暧的胳膊，以一種極爲嚴肅的目光注視着她的雙眼，道：“你肯定不會相信我們的話。但，看在咱們還算有點緣分的面子上，我送你一句警告，聽好了……”
吳暧裝作認真傾聽，其實還是在看她的小蛇發卡，腦子裏想着，什麽時候也要去附近的飾品店買個一模一樣的。
塗有爲學長肯定會喜歡的……
耳邊的嚴厲聲音将她拉扯回現實。
“如果不想死，就不要一個人去東山遊泳館！”
女生們說完走遠，留下心不在焉的吳暧依舊原地。
西港理工大學東山遊泳館是去年有富商資助修建的大型遊泳館，稱得上是西港市的地标之一。不過在半年前的一場意外，有學生意外溺死在了遊泳池裏，使得遊泳館被迫封停很久。
直到最近才重新啓用，這其中也有政府要承辦國際遊泳比賽的因素。全西港市，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專業遊泳館，差不多隻有這一個。
吳暧沒把那群奇怪女生的警告放在心上。捧着厚厚的申請文件，她打算先去體育部找張天養主任，最起碼先把鑰匙要到手。
路上，她撞見了發小、同時也是同班同學的李夏铎。
李夏铎正捧着一部分極其業餘的路邊驅魔書，嘴裏念念有詞：“邪靈退散，不要找我。找我也行，就當我瞎……”
吳暧有些不高興，一把将書奪過來，白了李夏铎一眼，道：“你怎麽也信這個了！”
“媽呀！”李夏铎吓了個哆嗦，他表現的很誇張，差點原地跳起來。
見到是吳暧，他才松了口氣。
他鬼鬼祟祟道：“最近，學校裏鬧鬼！”
“哎！”吳暧更生氣了，道：“鬼鬼鬼，我瞧你心裏有鬼吧！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想從這上面找點安慰？最近的人都是怎麽了，全都神神叨叨的。”
“真的有！”不管李夏铎怎麽解釋，吳暧就是不聽。
李夏铎不是個固執性子，他見吳暧不信也就不再講了。不僅如此，他還想哄吳暧開心，說道：“我最近發了一筆小财，附近有家飾品店聽說特别全，我帶你去看看。别拒絕哈，以前你幫了我那麽多忙，這次算還人情。”
“不太好吧，我還有正事呢……”吳暧不情願，但被李夏铎一路拽着來到了飾品店。
先前的壞心情全都被眼前晶瑩剔透的小東西沖散了。
吳暧卻突然想起高挑女生的小蛇發卡，她找了一圈也沒找到。最後隻挑了個蝴蝶發卡，自己親自付了賬，沒忍住對李夏铎埋怨了一句。
“你不是說這裏特别全嗎？我看根本什麽都沒有嘛。”
李夏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說什麽沒有？”老闆皺起眉毛：“是款式？還是顔色？你直接告訴我，等我有時間回倉房給你找去，要是找不到類似的，店裏讓你免費挑一個。”
吳暧回憶起高挑女生的打扮：“一個卡通小蛇的發卡，嗯，是一隻叼着尾巴的紅色小蛇。”
老闆記下，自信道：“一會你再過來。”
吳暧滿懷期待的離開了。
路上，她問李夏铎發的什麽小财。李夏铎不好意思地說他最近在買彩票，跟風賺了點外快，這話又惹得吳暧一通訓斥。
“不靠努力赢得的财富，永是虛幻。”她闆着臉，沒忍住，又笑了出來，道：“跟你開個玩笑，你喜歡就随你吧。”
李夏铎卻拍胸脯保證：“我以後再也不碰這個。”
吳暧打發走李夏铎。
一個人來到位于東山遊泳館後身的體育部。路過這棟傳聞中的黑色地标建築時，那巨大體積帶來的壓迫感讓她喘不過氣，直到走過去才稍微好了點。
她下意識回首望去，直視光線的原因，東山遊泳館被籠罩在一片濃郁黑暗裏。哪怕是炎炎夏日，也打不破那股難以形容的晦澀壓抑。
體育部。
咚咚——
門内傳出了一個疲憊至極的聲音：“請進。”
吳暧推門而入，看見屋裏有兩個人。一個是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體育部主任張天養，另一個則是瞧着很面生的英氣女人。
杜袅疑惑道：“張主任，你說遊泳館的事情不用再調查了……是爲什麽？”
“警察說你昨天見過我的兒子。”張天養沙啞道：“他現在失蹤了。你若是能找到我的兒子，我付給你十倍、百倍、千倍的報酬。”
杜袅更加不解：“你兒子？有照片麽。”
張天養深深地望了一眼杜袅，他先擡手示意吳暧找個地方坐下等待，然後從抽屜裏找出一張小學門口監控錄像的拍攝照片，遞給杜袅：“認識這個小男孩嗎？”
杜袅看清照片，瞳孔猛然一縮，勉強隐藏住内心的驚駭。
照片上，她自己正半蹲身子，摸着一個小男孩的頭頂溫柔微笑。
“我……”
“不認識。”
杜袅深呼吸，再深呼吸。
“主任，我隻是過來取鑰匙……”吳暧等不下去了，她小心翼翼道：“是學生會讓我來的，我們打算清掃一下遊泳館的衛生。”
張天養不過問吳暧真僞，也不确認申請手續，随手就将鑰匙扔給了吳暧。
他充滿血絲的雙眼，隻看着杜袅一個人。
張天養輕聲道：“你在說謊。”
咚。
聲音被木門完全隔絕。
吳暧慢慢關上體育部的門。她無暇關心學校領導的私事，她隻想先去遊泳館先确認鑰匙可不可用，然後再回到學生會開展接下來的任務。
想到遊泳館的可怕模樣，她又猶豫了。
高挑女生惡作劇般的警告，她不相信，可免不了受到一些影響。她想着，是不是應該回去找些人一起來開門……
“嘟！”
手機猛然亮起，是一條短信。
“多久了？你人在哪裏，鑰匙呢？切記别取錯了，大家都在等着你。”——塗有爲。
吳暧輕輕拍了拍胸口，她不想讓塗有爲失望。
鼓足勇氣，她走向東山遊泳館，越靠近這漆黑色外牆的高大建築，她心裏就越發忐忑不安，隐隐中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什麽重要的事。
兩個小時後。
等不及的學生會學生，在東山遊泳館門前找到了一串鑰匙。遊泳館大門敞開，但不像有人進去過的模樣。
“吳暧的電話打不通，不知道她去哪了。”學生會的人告訴李夏铎。
李夏铎搖搖頭：“等她回來我再告訴她吧。”
他剛從飾品店老闆那裏得到消息。
紅色銜尾蛇的小發卡已經很久沒有進過貨了。原因很簡單，因爲這款式不吉利。半年前溺死的女學生就帶過這一模一樣的款式。
“她在哪裏找到的款式呢？”李夏铎非常想不通，想不通就不再繼續向了。他坐在自習室，安心等待着學生會那邊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