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面包車上,陸茜穿着溫子升的外套,悄悄地觀察着他的側臉。
五分鍾前,溫子升将新聞媒體上“老爹酒吧失火事件”的報道文章拿給陸茜看。上面說,這次人爲導緻的災難造成了27人死亡,2人重傷的悲劇。
傷者名單,陸一成的名字赫然在目。陸一成正是陸茜的父親。
得知父親沒死,陸茜喜極而泣,哭了好一會才緩過來。她想找個肩膀依靠,卻被溫子升毫無情感的眼睛盯得渾身發毛,悻悻然轉回頭去。
大黑嘲笑道:“小屁孩,你先前那副張狂模樣呢?不試試怎麽會不知道。”
“試什麽?你一隻破鳥懂什麽!吃你的小瓜子去吧!”陸茜惱羞成怒,她将溫子升衣服都裏的小瓜子掏出大把,扔向大黑。
瓜子停滞在半空,然後安穩地落在椅子上,堆疊成小塔。
大黑被解放态的溫子升賜予了進化契機。它現在已經不僅僅是一隻烏鴉,而是烏鴉外表的神秘怪物。
誰也不知道這光滑透亮的外表下,潛藏着的是怎樣的恐怖軀體。它具有微弱的靈能,搬運幾個瓜子不在話下。
陸茜回想起之前的遭遇,又驚又怕。
她第一次親身經曆超能者之間的戰鬥,血腥殘忍,絲毫不溫良恭讓,隻有你死我活的厮殺。這也是她第一次親眼看見死人。
人在恐懼時會下意識尋求庇護。
溫子升的強大毋庸置疑,優于常人的外表又惹得這個年紀的小女生天然生出安全的親近感。更何況,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救下陸茜的性命,這讓陸茜不禁浮想聯翩。
想到了一個她羞于提起的可能性。
要不然……
他怎麽會連命都不顧,還要救下我呢?若是換成從前班級裏那些表面逞強的男生,怕是已經跑得遠遠的了。
溫子升仿佛能洞察少女的萌動念頭。他猛然停下車,轉頭看着她,道:“出于法案規定,我有必要告知實情:我在利用你。”
“好啊好啊,我不在乎的。”陸茜恨不得讓溫子升再多利用一段時間。
若是能把時間添加期限。
她希望是一個平躺着的數字“8”。
大黑露出戲谑至極的笑容。它比周圍任何人都了解溫子升,它确信這就是一個披着人類外表的冷血怪物,一個爲了目的不擇手段的真正枭雄。
再精緻的外表,也隻是他的掩飾。
大黑深信,也隻有這樣的人才具有統治一切的潛質。
面包車緩緩停了下來。
“這是哪裏?”陸茜好奇地四處張望。
溫子升沒有回答,他先将陸茜衣服的紐扣認真地一個個扣上。然後将挽到胳膊肘的袖子卷回正常。
陸茜先是驚羞,然後是失落的恍然大悟。她看到了自己猩紅得刺眼的左臂,确實要捂得嚴實些,不能輕易暴露。
失落的情緒沒持續太久。
溫子升帶着她走向一棟建築。陸茜擡起頭,臉瞬間紅了。
《鴻海酒店》。
她隻能聽見心跳了。其餘聲音統統消失不見,唯有砰砰地緊張。短短幾分鍾,她頗有種在做過山車的心路感受。
“幾間房?”
“一間!别浪費錢。”陸茜搶先回答。
溫子升正色道:“不行,表妹,必須開兩間房,咱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不能拿你的名聲開玩笑。”
聽了這話,陸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太正人君子啦!
淩晨。
溫子升在隔壁房間被警察帶走了。留下一個表情錯愕到極點的陸茜,獨守酒店房間,懷疑人生:
他剛才在隔壁到底做啥?!
警局。
審訊室,一張老木桌,兩張硬闆凳,三位老警察。坐着的是溫子升和王警官。
王警官打量着眼前的人。
他搖頭。
其餘警察也跟着搖頭。
溫子升同樣搖頭。
王警官先打破尴尬,将筆錄往前一推,搖頭道:“溫先生。您真沒必要牽扯進這爛攤子裏,别一時沖動搭上前程啊。那女騙子說您是她堂哥,可我怎麽瞧您都不像。”
“确實不像。”旁邊一高一矮倆警察符合。
溫子升解釋道:“這從生理學的角度是完全可以解釋的。”
“願聞其詳。”王警官是個勤勉好學的性格,反正這案子也不太急,他倒是想聽聽這位先生的說法。
“第一,後代的基因來自于父親和母親的遺傳。”
“嗯,初中生物知識嘛。”王警官點頭。
“第二,基因有隔代遺傳的現象,與母系的基因結合改變了原有的表現性狀,兒子不一定長得像父親,還有可能長得像爺爺。”
王警官贊同:“很多家族遺傳病就是這麽來的。父親沒事,結果兒子壞菜了。但我看過杜袅女士的家族檔案,沒有一個長得像您這般出落的。”
“她那一家子人分明就是猩猩成精!”高個子警官插話道。
矮個子警官攤手:“我們其實也在懷疑杜袅和她家人的血緣關系。但這不是關鍵,直白點說吧,您這長相就不可能是她們家的人!”
“不!”
溫子升表情漸漸嚴肅,道:“這隻是基因遺傳學的分析。”
他強調。
“如果從社會學的角度說,孩子長得并不一定像爸爸,也有可能像鄰居,還有可能長得像外賣工。因此,所有疑問都是能夠完全解釋通的。”
“嗯……”
好像特娘的有點道理啊?
王警官突然有些心虛。他擺擺手示意下個話題。“既然您一意孤行,那我們就不攔着了。我就直接交代吧……我們懷疑杜袅可能與牽扯到了一起綁架案。因爲很急切,所以才在淩晨就通過身份系統找到您。”
他盯着溫子升。
“證據。”溫子升吐出兩個字。
“喏,就是這個。”
王警官從文件夾中取出一份檔案,将其打開,展示給溫子升看。他交代道:“昨天,西港理工大學體育部主任張天養報案,他的兒子張海潮離奇失蹤。我們初步排除了熟人作案的可能,根據監控調查,杜袅是在張海潮是失蹤前唯一接觸到的陌生人。”
溫子升略微困惑。
這與他在網上整理出來的資料嚴重不符。
他認真問道:“失蹤滿24小時以上,公安機關才會以人員失蹤受理報案。您似乎太急切了。”
“三天後,素喃公國将派使團來西港市參加一場遊泳比賽,舉辦場地正是西港理工大學的東山體育館。關鍵時期,不能有不該發生的意外出現,您明白了嗎?”王警官停頓。
溫子升默不作聲。
王警官道:“那我就當您明白了。您隻要配合我們一件事,幫我們監視杜袅。結束後,警方會力争您的清白,并且幫您申請優秀市民獎!”
“那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風光機會。”高個子警察笑着說道。
溫子升同意了。不同意,則是麻煩重重。
對于他而言,這隻是調查中的小插曲而已。失蹤案的真相是什麽,他不去關心。他現在唯一在意的是——
狄瑞吉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