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這一行的人,都會經曆一件事,開門。
打開另一個世界的大門。
一般來說,如果長輩是這行的,那麽就會有意識的在合适的年紀引導後輩打開那扇門。
這個合适的年紀一般來說是二十歲左右,這個時候心智都比較成熟,不容易被吓的精神失常嗎,或者丢魂。
當然老畜生就沒這個規矩,宋平川被騙成他徒弟後,那天晚上就幫他開了門,那年宋平川十三歲。
宋平川曾經問他理由,他說他看了一部叫做納入多的動漫後,發現變态都是因爲少年時有童年陰影,爲了讓宋平川變态所以早早開門了。
很不辛,宋平川的心智比一般人成熟的多,那天晚上的事他第二天就忘了,所以沒産生什麽童年陰影。
由宋平川來給兩位幼稚園兒童開門,自然也是老道士他們的要求,更準确的來說是都婆婆和老巴子作爲此次出山,老道士借用他們幾個手上神器的一點添頭。
至于老道士到底用什麽請出這幾位,宋平川沒有從老道士那嚴絲合縫的嘴裏翹出什麽,不過看他那副肉痛的直跳眉角,想來也不是什麽平常物色,至于錢财,他們那個層次的家夥恐怕已經隻能到以物易物,或者人情買賣上了。
至于老道士讓宋平川給兩位家夥開門,也是知道宋平川一脈的開門更加穩當,而且方便,不像他們給後輩開門需要準備許許多多東西,而且風險很大。
看着有些按耐不住的小叛逆和小冰山,宋平川得意指着幾袋子材料說:“先把這些東西送到老道士那裏去。”
看着朝氣蓬勃的兩人走出鋪子,宋平川大松一口氣,終于打發走了。
年輕真好,無憂無慮,每天隻要吃飯睡覺,如果日子過得平淡了,和爸媽鬥鬥嘴,自怨自艾一下。
這是一個放肆的年紀,這是一個每天過着小白的生活。
當然不是一棍子打死全部人,還有人在這個年紀開始提前承擔不該承擔的,爲了前途而啃食淚水。
在走南闖北的那段日子裏,宋平川曾經和瘦小的同年人一起翻山越嶺,隻是将一桶水運到自己家的水缸。
宋平川也同黝黑的黃種人一同步行三小時,來到那所謂的知識殿堂。
甚至也和同胞穿着合體舒适的英倫校服,吃着豐盛過度的午餐。
也和高高在上的人聚集在一起,舉行着所謂的精英交流會。
宋平川也習慣于和小乞丐一同蝸居在小小的地下城市,吃着從垃圾堆裏剛翻找出來的吐司面包。
宋平川的師傅讓年少的宋平川體會了這個世界上大部分人的生活過,不管貧富。
宋平川問老畜生爲什麽給他看這些,經曆這些。
老畜生說開了門,就要看得遠,門裏門外,自然是門内掃自己的,門外掃門外的。
站在門口的不管怎麽打掃,最後也隻是将門裏的掃到門外,或是門外的掃到門裏,這樣不好,不好。
旁晚,借着夕陽,宋平川帶着小叛逆和小冰山來到城郊的洪城公墓。
宋平川難得穿的一身正式,抱着一束白菊來到一處墓碑前。
恩師謝林之墓,生不詳,二零一三年七月十五日卒,不肖弟子宋平川,二零一三年七月二十三日立。
“師傅啊,你都沒教會徒弟就走了,讓我怎麽混啊,”宋平川出口一句就驚得身後兩人一跳,半吊子也敢給他們開門,是不是不妥。
宋平川擺擺手道:“沒事,看看時辰也就到了,到了六點的時候就開眼,有什麽忌諱的東西趕緊都扔掉,什麽辟邪的東西也不要戴着。”
兩個小家夥聽了窸窸窣窣的從口袋,腰上,脖子,頭發等等地方扔出一大堆東西,小到護身符大到降魔杵都丢了出來。
沒了吧,宋平川問。
兩小家夥搖搖頭,看他們一臉緊張的樣子,宋平川笑道:“就是開個眼,不礙事,放松,放松。”
可是越是聽别人這麽說,聽着的人就會越緊張。宋平川都看見小冰山鼻尖都冒汗了。這素質,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掏出兩枚一指高的天眼印,抓了一把墓附近的土扔進已經放在地上的印泥裏。
将兩枚天眼印都打上印泥,給兩孩子天靈穴虛空一壓,看着清晰的都天神威四個大字,宋平川滿意的點點頭。
掏出手機一看,還差五分鍾,就繼續準備一些步驟。
老道士給的丹藥一人一粒,叫他們先含在嘴裏,都婆婆的銀針不會用,就自己私藏了,狗叔的符紙,幾塊錢一打的,真小氣,懶得貼了。
時間差不多了,宋平川拿出黑玺沾滿印泥等候着。小小的顯示屏上時間終于跳到了十八點整,雞酉時過半,宋平川舉起黑玺往地上一印,頓時在三人眼中無數的黑影尖叫着從下方土壤團團突破,沖天而起,這些便是魄,自發聚集在公墓的千萬魄。
而正處于中心的宋平川三人就直接感受了這股濃烈的寒風冷氣。
宋平川緊緊壓着地上的黑玺,避免魄返回墓地,而無處可去的魄在這天地陰陽交互之時隻能四處亂撞。而看到印着都天神威的兩個人,在魄的眼裏就成了和土地差不多的藏身之處。
雖然宋平川自己也體驗過萬魄歸身,但是那時候隻是感受,沒有眼見爲實,自然也就談不上什麽。
可是如今親眼看到黑乎乎的一大團魄沖進身子,真是一件不怎麽開心愉悅的事。
這過程也就一瞬,等到宋平川手中黑玺的效力過去,宋平川對着兩人喊道,吞!
兩人喉嚨一陣收縮,丹藥下肚,體内陽氣被瞬間點燃。
宋平川甚至可以聽見那些魄的嘶叫聲,我曰你個老子的,老道士做人不厚道,下的藥這麽猛,可憐這些魄了,恐怕要惹出禍來,不好向城隍老小子交代。
“喂,你這人這麽這樣幹事的,”一旁的墓碑上傳來一道聲音,宋平川擡頭去看,一個黑霧層層的人影,原來是這裏的鬼差。
宋平川打了個抱歉說:“這藥事先沒研究過,得罪了,得罪了。”
“完事了,趕緊走,還有把地上擦幹淨,”說着指着地上的黑玺,可能是認識宋平川的緣故,那鬼差沒有多說什麽,開眼之類的事情總歸也是對他這些鬼差有長遠的好處,畢竟多了新生軍的加入,能減少工作量不是。
宋平川看着那鬼差徐徐消散,回過頭來看見兩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川哥,你和鬼說話啊,”小叛逆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宋平川看看這裏怪陰森的,雖然是城隍廟和地府聯合執法地帶,一般不會有什麽鬼有這麽大的膽子來這裏取食,但是宋平川還是收拾收拾東西道:“好了,開門看樣子開好了,你們也算是入行了,回去了。”
“這就回去了,就看見一隻鬼耶,”小叛逆一臉不爽,宋平川看着一旁的小冰山,看樣子也是躍躍欲試。
宋平川啪的關掉手中的手電,兩隻菜鳥呆了一秒,然後雙雙尖叫起來。
一個小時後,宋平川和兩隻小菜鳥來到了老道士的别墅。
不僅都婆婆幾人暫時歇腳在這裏,也是菲菲現在居住的地方,跟小叛逆說了行内的規矩,讓他不要亂說話,便敲開了别墅的門。
開門的是胖子,爲了保證一個月的團隊效率,宋平川和胖子都搬到了這裏,公主因爲工作隻是偶爾幾天來這裏。
等到老道士裝好病,甩開警渣的調查後,也會搬回這裏。
“開門開好了?”胖子看着宋平川身後的小叛逆和小冰山,低聲道:“沒什麽事吧。”
宋平川看着屋内忙碌的菲菲和公主,邊推開胖子邊回道:“能有什麽事,一切正常。”
胖子哦的一聲便對着身後的小叛逆和小冰山打起玩笑來了。
如今有了兩個新鮮入門,一向輩分最低的胖子自然和宋平川一樣,要過足前輩的瘾。
菲菲端着一碗湯從廚房裏端出來,看她急匆匆的燙手樣子,宋平川順手接過。
“今天怎麽這麽晚啊,”一副家庭主婦的模樣,宋平川笑了笑,将湯放在桌上,下巴對着和胖子玩的不亦樂乎的兩人。
“小孩子玩的盡興,稍微晚了點,貝貝呢?”
“樓上剛睡着,你怎麽不把你女朋友帶過來啊,”菲菲心不在焉的問道,這事能怎麽辦,宋平川隻能繼續編。
“噓,别讓人聽見,我的女朋友情況有點特殊,以後再說,”宋平川一臉神秘的說道,看着走過來的公主滿臉疑惑的不知道宋平川和菲菲在說些什麽。
菲菲低頭哦了一聲,繼續準備着晚餐,公主拿着一把筷子,幽幽靠過來說:“菲菲姐是不是對你有意思?”
宋平川黑着臉,一把拿過筷子敲了一下公主的頭道:“别鬼靈精的,還菲菲姐,啥時候這麽熟了。”
公主捂着頭跳開來道:“你管我,本大小姐天生自來熟。”
這話宋平川倒是一點都不懷疑,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的吸引力和親和力是和胖子一個級别的。
胖子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别人喜歡和胖子在一起無非就是潛意識的突出自己的瘦,所以胖子就會有強大的人際優勢。
“吃飯了,吃飯了,”菲菲喊道。一圈人圍過來坐下,簡單的晚餐,宋平川這人沒有飯桌上講話的習慣,胖子倒是是個話唠。這家夥吹牛是一頂一的好手,加之肚子裏貨色不少,當熱主要是宗教方面的,隻要是這裏頭的東東。從***到天主基督,佛道兩家,再到印度的濕婆,他都能說的是繪聲繪色。
胖子的長處是各式各樣的鎮魂除魔的經書。當然自然不是手裏那個愛瘋,存個幾百首經書的道道。宋平川也見過胖子真用嘴念經的時候,那威力至少比那日收服兩隻女鬼厲害。我也問他爲啥這樣,他說念經費力,能用愛瘋解決的絕不用嘴。
可見胖子的那張嘴厲害,宋平川敲敲碗,示意胖子注意點,别吃頓飯,把一桌子人都弄成佛教信徒。胖子呵呵一笑,開始巴拉自己的口糧。
吃了半個多小時,宋平川起身門外走去。
菲菲問:“這麽晚你還去哪裏啊,就這裏睡好了。”
公主插嘴笑道:“我晚上要上班,讓川哥先送我回去。”
宋平川開着車,副駕駛位子上的公主一直盯着他,盯得宋平川渾身不舒服。
“别看了,有什麽好看的。”
公主扭過頭說:“我想你還能拖多久,菲菲姐可是就等你回話了。”
“什麽拖多久,你胡說八道什麽呀,”宋平川心不在焉,這女人是不是想要亂搭線啊。
公主不屑:“一個女人,帶着半大嬰兒,面色憔悴,還熱眼看着一個男人,什麽故事連胖子都知道了,你還裝糊塗。”
“那孩子又不是我的,你别亂想,”宋平川嚴重警告公主别再摻和。
不過公主今夜膽子特别大。
“要是你的,我更看不起你了。”
“你大爺的,下車。”
“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公主下車,踢了輪胎一下。
宋平川一踩油門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