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高宇之前說過的一樣,在下了飛機後,剛走出機場,便是看到了停在路邊的白色路虎。
司機是個40多歲的中年人,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樣,甚至連陳竹他們上車後,一句話都沒說便是直接開車駛向了他們要去的方向。
“機器人。”林正雄從後座探出頭輕輕敲了敲中年人的頭顱,發出叮叮的聲響。
“這是每次任務研究所都會安排給我們的代步方式,機器人的功能不用深究,除了當我們的司機外,沒有别的作用,當把我們送到目的地後,他就會将車開到這個國家最偏僻的地方,啓動内核中的自毀程序。”
李曉東喝了口水,說道,下飛機後他的臉色和之前相比好轉了不少,此刻說話間已是沒了之前始終挂着的憂慮。
“兄弟,抽煙不?”爲了演示給陳竹看,高宇還特意抽了支煙遞了過去。
中年人隻是直直的盯着前方,并用看起來并不生澀的動作進行着車輛的駕駛。
“要是遇到收費站呢?他腦袋裏有裝智能程序麽?”陳竹打趣道。
“要是一路上還得經過一個又一個收費站,那還要他幹什麽?他的作用就是讓我們在最安全的線路上最快到達目的地。”
聞言,陳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我們前幾次任務中,這玩意幫了我們很大的忙,他擁有完整獨立的另一套GPS系統,地球上的衛星收不到任何的信息,可以避開很多嚴密的崗哨,不被警方追蹤。”
“地球山的衛星接收不到?那他的信号發往哪的?”
“誰知道呢?也許等我們擁有更高階的權限後可以在計算機裏查到,現在想也是白想。”
……
一路上陳竹始終注意着車輛行駛的路段和方向,并時不時的和手上的地圖進行對比,他發現大部分時間車輛還是行駛在地圖标注過的路段上,而每當要經過收費站或是各種崗哨時,他便會詭異的轉向,自動尋找出一條安全的道路。
過程中中年人始終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樣,雙眼雖然極其仿真,卻空洞無比,沒有絲毫情感。
陳竹決定以後從研究所裏弄一個這樣的機器人出來研究研究,如果可行的話。
車輛此時行駛到了一片平坦的草原,至少不再是城市了,車輛的前燈照射進深邃的黑暗,四周靜悄悄。
“還有半個小時左右就要到了,我們再最後确認一下行動的細節。”高宇從背包裏拿出了紙筆,翻開之前在飛機上做的記錄,開始了關于計劃的重複。
其餘衆人則是表情認真,聚精會神的聽着。
“我們從隧道的洞穴出去後,要立刻接手各自身份的工作,首要任務是确保不被其他員工察覺出異常,當自身安全問題落實後,我們将按照各自身份的高低,分别承受不等的工作量,由最低的那個人開始,依次一層一層往上聯系,具體例子飛機上我們已有過讨論和演練,這裏便不再多說。”
“當六個人都聯系上之後,将形成一張微型的地下工作網,信息互通,由于現有的資料裏沒有提供更多可靠的信息,所以進入内部後,各個工作點的作息,作用,以及警備力量,都将是我們必須弄清楚的東西,我們六個人要将整個地下室的信息全部收集起來,這是第二步将要進行的大緻内容。”
“這裏強調一下第二步的細節:地下室很大很大,和一個大學的整體面積差不多,内部結構極其複雜,裏面的工作人員也遠比想象的多,數以千計,都是來自世界各個國家的各種職業人士,所以我們在第二步裏,要如履薄冰,盡量将複雜的事情簡單化,避開無謂的社交和人際關系,合理利用手上的權力,在維持秩序不變一切平靜的同時,盡可能多的弄到我們想要的東西。這一步的時間并入第一步,不能超過兩天,現在是晚上八點,也就意味着我們前兩步最多隻能花60個小時,因爲第三步,也就是最後一步,至少需要五個小時。”
“當搞清楚了内部的警力部署以及确認遺骸位置後,就将是最關鍵的部分了。”
“我們六個人将會闖入防備更加森嚴的核心地帶,在那裏我們各自身份起的作用将微乎其微,隻有擁有最高權限的人才能輕松的接觸到我們需要的東西。”
“如果我們六位裏面都沒有擁有最高權限的那個人,并且其他的方式都行不通的話,我想你們也應該知道怎麽做了。”
“制造混亂,奪得黑盒子!”
“如果不幸真面臨這無可奈何的境地,我們六個人将會聚集在一起聯手作戰,團結,将是我們六個人心中,唯一也必須牢記的詞,不管發生了什麽意外,我們都要擰成一股繩,衆志成城。”
“我們的秘密隻有我們知道,我們的秘密隻能有我們知道,我們擁有一個共同的目标,我們在命運之手的牽引下聚在了一起,也将竭盡全力撥動命運的手指,助我們從時間的這一端,回到最初的地點。”
高宇的神色突然莊重起來,他仿佛宣誓般說着頗具哲學意味的句子,并将手伸了出來放在了半空。
“加油。”高宇目光掃過其他五人,沉聲說道。
“加油。”
……
“加油。”
六隻手搭在了一起,陳竹感受到其他五人傳來的微弱力量,他輕輕抿起嘴唇,欲言又止,最後看了一眼正微笑看着他高宇後,收回了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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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點半。
今晚無月,天上星星閃爍着微弱的光芒,大地一片寂靜。
“之前在車裏時,你似乎有什麽想說的。”呂素婉走到他的身旁坐了下來,學着他的樣子擡頭盯着深邃的星空。
“很可惜今天的商場偷竊案咱倆看不到了。”陳竹腦袋倚靠在蒙古包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通過指縫觀察最亮的那顆星。
“你真能預知未來的話,何不看看這次任務的結果呢?”呂素婉輕聲說道,和以往相比,多了些柔和,少了些質疑。
“若真能預知未來的話,那哪一個未來才是我們這個世界的呢?”
“哪一個?有很多個未來嗎?”
“你預知到了未來将要發生的事情,然後刻意的改變,結果出現了一個新的未來,這個未來和你預知的未來處于兩個極端,比如死和生,你改變後處在生的未來,但是死的未來依舊存在,不會就此消散,因爲你需要這個死的未來去告訴過去的你,你會死,否則你又是從哪得知這個消息的呢?”
“那你說的那個偷竊案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是真的,現在那個貨車司機也許已經在拘留所忐忑的等待之後的審判結果了。”
“如果是真的話,我們要是在嫌疑人進行偷盜之前阻止了他,是不是就進入到另一個未來了?”
“不會。”
“爲什麽?”
“因爲我不會去阻止,他與我的命運沒有交點,我沒有任何動機去幫他,而且,改變未來是個昂貴的活兒,它的代價是無法想象的,我們都是從很遠很遠的過去穿越到的未來,你應該能明白回到過去有多麽艱難,我們現在還在爲此不惜付出生命代價努力着,是吧?”
“你之前在車裏欲言又止的話,是什麽。”
“你真的要聽嗎?”
呂素婉偏過頭看着面色平靜的陳竹,在黑暗裏看不到太多的情緒,但她猜測應該是無奈。
“要。”
陳竹五指猛地并攏,妄圖将那一縷薄弱的星光抓在手中。
攤開手掌,視野所及處是無垠的黑暗。
“可你明明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