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副将就有點兒受寵若驚,連連點頭哈腰,将這巨大的功勞推給自己的旗主:“還不是久經戰陣的大人睿智,早就洞悉了敵人的一切,末将不過是小心的提醒了一下而已,其實也是多餘,這所有敵人的動向都已經在大人的掌控之中,大人真天生帥才也。”
馬屁這個東西,所有人都面色嚴肅地堅決抵制,但所有人在内心裏恨不得對方狠狠的拍着自己,這東西就是讓人舒服。
石廷柱就得意的叫人搬過把椅子,直接放在了大堂前的台階上,然後伸手接過侍女遞過來的香茗,施施然坐下,施施然喝上一口,然後再施施然指點着遠處已經冒起的火光,升騰起的濃煙,指點着副将道:“現在,我們的敵人已經黔驢技窮,爲了吸引我們的主力,開始給我們制造所謂的混亂,就在我們眼前點起了民房,希望這些大夥能幹擾我的決定,我傻嗎?我不傻,就這小小的伎倆還能擾亂我的心神嗎?他做夢去吧,我就這樣坐着看他們折騰,等他們折騰得精疲力盡,說不定我會來個趁亂沖鋒,這半個月的戰争可能就在這瞬間結束了。”然後悠然的深深的吸了口清涼的夜風空氣:“你聞一聞,就這清涼的夜風,再夾雜一些糧食的焦糊香味,那是多麽的讓人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然後他就發現自己的副将的臉色變了,腦袋上的冷汗就如瀑布一樣滑落下來了。
好整以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緊張,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深深的吸口氣,聞一聞那夜風的味道,聞一聞糧食的焦糊的味道,然後你的心情就會舒緩下來,作爲大将主帥,要有雍容的氣度,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沉穩,還有——”然後手中的茶杯就掉落在地上,然後就像被踩了尾巴一樣的跳了起來,然後冷汗就如瀑布一樣滑落下來,然後一口鮮血差點噴死這個副将:“我的糧倉,快快,那是我的糧倉起火了。”
石廷柱現在死的心都有,張着迷茫的雙眼緊急确定之後,徹底的弄明白了,着火的地方根本就不是民居,而是自己的糧倉,那升騰的大火,那滾滾的濃煙都在說明,自己辛辛苦苦搜刮來的糧食正在被大火吞沒。
糧食啊,這個時候是全大清最值錢,最要命的東西啊,那是有錢都買不到的東西啊,爲了這些糧食,在自己家的轄區内,連老鼠都被自己逼迫的傾家蕩産啦,就這麽一下子就徹底的沒啦。
“還愣着幹什麽,趕緊出擊啊,趕緊救火啊,趕緊——”
于是,所有保護守備府安全的清兵算是明白過來了,不用人命令,自發的發一聲喊,就沖向了火場——糧食,那是大家的命啊。
爲了救命的糧食,所有的清兵這場都爆發了戰鬥能動性,大家發一聲喊,就朝着已經煙火四起的糧倉沖去。
王大壯不是一個貪心的人,在清兵還沒鬧明白狀況的情況下,搶占了清兵的糧倉,立刻吩咐裝運回送,然後分出一部分兄弟對糧倉裏殘餘的守軍展開清除,令一部分兄弟立刻對糧倉進行放火。燒,一定要燒了這些金貴的糧食,絕對不能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進行,這就是紀律的作用,但戰場上就是這樣,情況總是變化的讓你措手不及,就比如這次,在瘋狂的民夫運輸隊運送第二次糧食之後,王大壯就帶着自己的兄弟們,離開了已經烈焰飛騰的火場,保護運輸隊快速的向自己的防禦區撤退,可是,還沒等王大壯帶着兄弟們全部退出來的時候,就在那條來時的街道上,黑壓壓沖過來無數百姓,他們瘋狂的奔跑着,一頭就紮進了那烈焰熊熊的火場,根本不顧及那些能燒到他們的火焰,有東西得用東西,沒有東西的,就撕裂自己的衣服,瘋狂的在烈火中搶奪那些還沒有燒盡的糧食,而有的百姓,已經饑不擇食,直接将那一把把的糧食塞進自己的嘴裏,咀嚼着吞咽着,恨不得将一輩子能吃到的糧食全部吞到肚子裏。
王大壯當時就急了,這可要了老命了,于是立刻吩咐自己的手下兄弟:“快點兒,快點兒,拉住他們,帶着他們趕快往回跑。”
結果想吃一口飽飯的百姓,已經忘記了生死,爆發了他們從來沒有的力量,任憑将士們如何拉扯規勸,沒有一個人去聽,就那麽奮不顧身地沖進火海,也不管被燒焦的頭發冒着火苗的衣裳,盡可能多的抱着糧食,然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随着大隊往回走,還一步三回頭。但更多的依舊是在和士兵厮打,希望能搶奪出更多的糧食來。
而就在這亂成一團的時候,石廷柱已經反應過來了,無數清兵亡命的撲了上來,黑壓壓根本看不出多少。
這時候一個中隊長拉住王大壯:“總隊長,已經來不及了,我們放棄這些百姓,立刻退到我們的防區吧。”
結果王大壯愛惜百姓的性子又犯了,我雙腳堅定的站在地上一動不動:“我們絕對不丢下一個我們救出來的百姓,現在我命令,留下一個小隊繼續組織百姓撤退,其餘的兄弟們,跟着我,利用街道房屋,對敵人展開阻擊,兄弟們記住,隻要有一個百姓沒有撤回去,我們就絕對不後退一步。”然後振臂高呼:“爲身後父老,死戰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