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就在這獵獵火把裏,再一次挺直自己的腰身:“我現在就發放給你們刀槍,等到我戰死在那個缺口之後,那個缺口的占領,就全依靠我的父老鄉親了。”
這是一個笨仗,一個殘酷的呆仗,雖然這個和陳亮的性格有關,但更和現在的戰場形式有關,本來攻城戰就是各種形式戰争裏最慘烈的,攻擊一方隻能拿人數拼,要不然兵書怎麽說十則攻之呢,這是取不得巧的。
現在牛莊總算是打開了一個缺口,雙方就在這缺口上拼死争奪,白刃厮殺,這時候一切技巧都已經無用,看的就是雙方士兵的意志,拼的就是雙方将領的決心,沒有其他。
缺口裏依舊在厮殺,但沒有沖天的喊殺聲,雙方的士兵已經不願意将力氣放在喊殺上了,現在每一點體力都是珍貴的,于是,雙方就那麽咬着牙,悶着聲厮殺扭打,但越是這樣,卻越讓人感到震撼,感到驚心。
看着缺口又變得稀落起來的紅色身影,陳亮然後猛然轉身,抓起身邊插在泥土裏的那把腰刀,對着身後僅剩下的4000複遼軍兄弟,堅定的發出了怒吼:“現在,該輪到我們了,兄弟們,跟着我,死戰不退,沖——”
這是決死一站,即便打光了所有複遼軍,也要打開滿清的南大門,也要死死的吸引住皇太極剩下的四個八旗戰兵,這是大局,這是孤注一擲。
正在陳亮準備孤注一擲的時候,隆隆的腳步聲在他的身後響起,猛回頭,在遠處的天邊,是整齊而铿锵的腳步,是扯地連天的火把,一杆火紅的大旗在這火把的海洋裏獵獵飄揚,那熟悉的鬥大的趙字迎風飄揚。
援軍,援軍終于到了。
趙曉銘的第三縱隊,本來在這次滅國之戰的戰略安排裏,是附屬于王大壯的中間攻擊集群的,整個三點攻擊當初的安排就是北重南輕,盛京門戶新民的攻擊力量最重,然後一次遞減,這也是按照預計,皇太極會将手中的兵馬,直接增援最北面的新民而安排的,但皇太極給呂漢強來了一個黑虎掏心,讓呂漢強不得不将本來是整個戰略預備隊的金恒光的第二縱隊,抽調出去鎮守山海關,看住整個大軍的後背,不得不将小胖子的兩萬騎兵抽調出去,做爲馳援京畿的主力,這樣一來,整個複遼軍的兵力再次顯得捉襟見肘,不得不削減了攻擊遼中的王大壯的集團,将趙曉銘抽調出來,做爲整個戰略集團的總預備隊。
同時,将全軍的炮兵分配在他的手下,做爲全軍的火力打擊集群。
王大壯和許傑在呂漢強的指示下,依照戰場上的整個形勢,自主的調整整個戰略布局。對滿清的上中下繼續展開全面的打擊,趙四海人馬最多,尤其在呂漢強的殘酷無情的不要新民一堵完整牆壁的指導下,新民,現在已經是苟延殘喘,徹底的抹平它已經不遠,最多也就三五天的時間。
遼中的王大壯,在趙曉銘火炮集群的打擊下,已經徹底的炸塌了遼中西面的城牆,大軍已經灌進去了,現在正在和石廷柱展開巷戰,面對一個漢八旗的兵力,王大壯有信心憑借自己的一個縱隊攻占這個城鎮。
而這時候最危及的便是陳亮的南路軍牛莊了。
陳亮本來兵少,而牛莊重新用大青石加固的城牆,簡直就成爲了一座平原上的要塞,尤其那個劉之源,簡直就是守城的專家,愣是死死的頂住了陳亮的攻擊,而讓他寸步難行。
本來,從整個戰線上看,形勢對複遼軍是一片大好的,既然新民和遼中即将唾手可得,那牛莊攻擊下來攻擊不下來也就無所謂了,隻要陳亮能拖住劉之源的漢正黃旗,鑲黃旗不能抽出身子增援其他地方也就成了。
結果呂漢強一離開前線的消息被皇太極獲得之後,整個戰線就莫名奇妙的變得奇怪起來。
滿清那些本來戰鬥力低下,而且還猶疑不定的漢八旗,突然變得強橫頑強起來,在滿清所有的人都認爲,複遼軍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一個呂漢強。
這一個人若是怕了另一個人,真的是沒有來由的恐懼。這就是似乎無形,但其實有質的士氣。
而正是因爲呂漢強走了,滿清的将士的戰鬥意志立刻提升八度,他們再次看到了取勝的希望,于是抵抗上就變得更加頑強。
面對這樣的情況,王大壯和許傑本來的計劃是,将趙曉銘的預備隊,投入到新民或者是遼中,在這兩個已經攻進城去的地方,打開一個缺口,打破這種膠着,結果事情卻被陳亮給弄砸了。
陳亮也不知道犯了哪根筋,就拼死拼活的和劉莊的劉之源杠上了,無論自己怎麽下命令讓他暫緩攻擊,都不能拉住這條犟牛。
但後來想想也是,三路大軍兩路已經膠着,如果加強陳亮的那個地方,再能攻進牛莊,說不定給整個戰線帶來意外的驚喜。
許傑和王大壯一緻判斷,皇太極手握四個主力八旗,就是防備着盛京城,因爲直接面對他的,是趙四海5萬大軍,現在新民城已是指日可下,一旦新民拿下,趙四海的大軍就可以直接沖到盛京城下,就會動搖整個滿清的根本。
這樣從整個戰局上來看,趙四海就是一把尖刀,随時紮向滿清心髒,而是自己的遼中和牛莊這兩個戰場,其根本的戰略目的就已經改變了,那就是死死地拖住各地的漢八旗,不讓他們能夠回援盛京。
鑒于這樣的全局考慮,最終王大莊和許傑達成了共識,那就是将趙曉銘的戰略預備隊,和他手中掌握的炮兵縱隊,增援陳亮,在南方再給皇太極來一下,最少能拖住漢八旗最精銳的正黃旗和鑲黃旗,讓他在盛京戰役裏,不能給予盛京任何增援。
于是,趙曉銘的縱隊和由他掌控的炮兵縱隊一起南下,增援陳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