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最少在半年之内大家是平安無事的。而這時候各地勤王的大軍也紛紛向遵化趕去,就會對遵化外的敵人展開包圍,那麽,自己這些新兵們,就可以在京師裏拿着豐厚的軍饷,吃着精美的夥食,過着太平的日子,雖然訓練辛苦,但大家認爲也就是一兩個月的事情,哪能總是這麽折騰人呢?要總是這樣折騰下去,按照大明古有的軍隊情況來看,精兵不一定能練出來,把人練廢了是絕對可能的。
可是說着說着,這遵化怎麽就失守了呢?這京城怎麽就成了前線了呢?
但好消息也有,那就是皇上爲了鼓勵大家上城參戰,特意撥付下現銀作爲戰前獎賞和鼓勵,每人發放白銀二兩。
這次是實打實的二兩銀子,曹化淳公公盯着呢,沒有人敢截留克扣。
朱大友攥着這二兩銀子,興奮的腎上腺分泌旺盛,對着手下的十個神色驚慌的老少爺們兒,大聲的吼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正是國難危亡之時,效忠皇上,保家衛國,這句話再對不過,家是我們的家,國也是我們的家,這正是我們朱家子孫展現我們忠誠的大好機會,老少爺們兒們,爲了我們老朱家300年天下,我們拼死一戰。”
被他這一鼓動,那些還猶豫恐慌的士兵,腎上腺激素也大量分泌,一個個慘白着臉,卻神經質地揮舞起手中的武器,大聲高呼:“爲我們朱家300年天下,我們拼死一戰。”
這個效果好的出奇,他們這十幾個人一高呼,立刻這口号就傳染給了左右其他的小隊,那些小隊也立刻跟着一起高呼起來,于是整個校場裏,發出了一陣又一陣這樣的高呼,原先的那些恐慌被抛到了九霄雲外,代之的是一種悲壯和決然。
曹化淳真沒想到,這些皇族子弟竟然有這樣的血性,尤其對第一個高呼口号的那個漢子,充滿了欣賞,于是吩咐身邊的小太監,将這個漢子叫到自己的面前。
朱大友頭一次見到曹化淳這個京營最高統帥,但作爲皇族對太監們的輕視,讓他昂然拜見,太監嗎,到什麽時候都是我們皇族家的奴卑,有什麽可怕的?
他的心思曹化淳可不知道,但他的這種不卑不亢的表現讓曹化淳更加歡喜,上下打量了一番之後,就在這上萬大軍的面前大聲的宣布,當場獎勵朱大友白銀十兩,官至把總,這一下可謂一步登天,名利雙收。
這樣的獎勵與提拔,再次提升了軍中士氣,一個個都準備殺敵立功發家緻富。
被升任把總的朱大友,被安排在了右安門上,這座城門正面對着遠處的遵化,滿清八旗要是打過來,第一個沖擊的肯定是這座城門,因此這座城牆之上,各種守備器械一應俱全,看着那些堆積如山,叫的上名字或者叫不上名字的器械,這讓這些新兵多少心中有了些底。
不過朱大友卻皺眉擔心,因爲往左右看看,這座城牆太巨大太過長了,自己帶領的隊伍往這城牆上一站,十步遠才能攤上一個人,這樣的守衛防線,幾乎就是一張巨大的漁網,到處都是漏洞窟窿。
但擔心歸擔心,因爲也是無可奈何,這還是将西面,還有西北面的城牆放棄的結果呢,北京城太大了,周圍幾十裏,京營又太少了,滿打滿算不過區區三萬,其中還有一萬是廢物。
還有一件事情也讓有責任感的朱大友感覺不妙,那就是這些得了賞賜的兄弟,一個個老是把手往懷裏摸,神色間很是不安份,想想也是,戰鬥即将開始,懷裏揣着銀子,誰不想在站前安置出去?
不要說别人,就是自己,這十二兩白銀現在還揣在懷裏呢,這可是一個下等之家一年的開銷啊,現在朱大友就想着怎樣找個機會進城去銀行,将這白銀彙回老家去,讓久無音訊的一家老小得到溫飽,将心比心,大家同理。
正在他擔心的時候,城牆馬道上,一群将士簇擁着一個顯赫的人物走了上來,那不是剛剛見過的曹化淳還是誰,朱大友連忙上前叩見。
曹化淳對這個朱大友印象頗好,揮揮手讓他起來跟着自己巡查城防,朱大友就小心地跟在他的身邊,尋找一個搭話的機會,朱大友一邊走一邊提出了自己的擔心,曹化淳輕聲歎息了一聲,小聲的向他抱怨道:“這有什麽辦法呢?原先有号稱二十萬京營,經過多年裁撤調撥,再加上整頓,最後得實數六萬,結果就這點京營精銳,被那個書呆子一下子賠在了遼東5萬,現在将你們剛剛招募進來,我也感覺到是勉爲其難,但家國如此,也隻能是這樣,咱家現在就期盼着朝廷上能早一點拿出舉措來,能夠禦敵于國門之外,那樣大家的日子就都好過。”然後看了看這個心懷國事的漢子,“你在較場上那一番鼓動,很是讓将士士氣提升,現在你還有什麽辦法能鼓舞士氣嗎?”看了看嘿嘿傻笑的朱大友,曹化淳也知道有些難爲他,最後不由得長歎一聲:“即便是能穩定住軍心也好啊。”
朱大友就誠惶誠恐地想了一下之後回答:“回禀公公,剛剛皇上和公公爲了激發士氣,賞賜了全軍将士每人二兩白銀,但銀子已在手,我卻發現有些人開始不安分起來。”
曹化淳就腳步一頓,然後鄭重的問道:“怎麽不安分了?”
朱大友回答:“那些無家無口的得了銀子之後,就想着到那花街柳巷去潇灑一番,而那些有家有口的人,就惦記着想将這些銀子寄回家裏去,養家糊口,所以這些人總想着怎麽樣悄悄的離崗,若不是軍紀嚴明,現在都已經走光了大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