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倫春人整日與猛獸爲伍,強悍好鬥,天生就是最傑出的戰士,但他們畢竟算是化外之族,雖然名義上歸滿清統治,但也就是個名義,其實有許多人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麽樣子,那個朝代,誰是皇帝,對他們來說根本就無所謂,他們隻認同自己的族長親人,其他一概不論。
因此,要想驅動他們上戰場爲大清所用,就隻能許給物資。這些部落最缺的就是物資,比如這次皇太極很是下了血本,答應這些野人,隻要一人出戰,便給鐵鍋一口,鹽巴五斤。對了,還有就是人手一把大刀。同時許諾,凡是戰争搶掠繳獲,任由他們搬去。
鄂倫春世代生存在深山,隻會漁獵,根本不會其他生産,手中的鐵器都是用山貨從難得進山交易的漢人或者是朝鮮商人手中換來的,弓箭的箭簇還是狼牙的,手中的武器還是木棒,身上穿的還是獸皮,對于鐵質武器,隻有那些族長和德高望重的勇士才能有。
這次皇太極能給他們這些,是的,就這些就完全可以讓這些野人眼紅心跳拼死作戰了,因爲,除了獵物之外,他們太窮了。
有了這麽豐厚的酬勞,鄂倫春幾乎全體男子全部出動,竟然整合出一支三千人的大軍,在那個章京的帶領下,懷揣着對外面世界的無限憧憬,氣勢洶洶地殺出了長白山,直奔牛莊而來。
這天晚上,就在荒郊野地睡了一夜之後,鄂倫春人的族長,再次整頓人馬出發不久,那個章京行走過來叮囑他:“轉過前面這個山口,就進入了遼南平原,大軍行動就要謹慎了。”
結果這個族長就很不耐煩的瞥了一眼這個章京:“謹慎?幹什麽謹慎,不就是一群明人嗎,他們我們見過,都是一群貪婪的小人,在和我們交易的時候,除了算計我們,其他的什麽都不行,隻要我們對他掏出刀子,他們就會立刻抱頭鼠竄,所以我們根本沒必要處處加小心。”
這個章京就再次看了下身後的隊伍,那是隊伍嗎?穿的獸皮五花八門,騎的戰馬各樣都有,也沒鞍子,根本就不能騎兵作戰,隻是代步工具,手中的武器倒是很齊的,那還是自己帶着他們來的,也不成行列,就那麽東一群西一夥的,亂哄哄跟在族長身後,時不時的還有人跑出隊列,到遠處的山上打一隻兔子或者野雞什麽的,然後就在同伴裏大聲炫耀,紀律?那是想都不要想。
不過在行軍宿營時候,他看到了這些野人們的強悍戰力,每次宿營,摔跤打鬥就是他們的娛樂,而這種娛樂絕對不是花架子,那是動真格的,每次不見血見傷絕不罷休,對自己的人都這麽狠,那對敵人呢?絕對會比這還狠,這是這支隊伍唯一可取的地方。
“希望他們的加入,能給牛莊的複遼軍以沉重打擊吧,最少能消耗掉他們一些實力。”這個章京如此期盼着。
亂哄哄的隊伍剛剛進入山口,猛然間鄂倫春人全部站住,身體全部緊繃起來,緊張的四處張望。
這個章京就莫名其妙的問身邊的族長:“怎麽不走啦?”
這個族長就抽動了下鼻子,神情嚴肅的道:“我聞到了野獸的氣息,我聞到了危險的味道。”
“野獸?危險?在哪裏?”然後神情就變了。
這個章京很疑惑,但更加吃驚,他理解一個一生都與野獸爲伴的野人,對野獸和危險的敏感,那幾乎就是一種本能,而讓三千人同時感覺到危險,那絕對是巨大的危險,而現在在這個世界上,能散發出這麽大危險氣息的隻能有一種,那絕對不是野獸,絕對是人,是一群有着巨大殺氣的人,而這群人隻能有一種——複遼軍。
章京剛要大聲提醒大家注意接敵,結果山谷間猛的傳來一陣巨大的嗡嗡聲,然後天空爲之一暗,仰頭看去,這個曾經在戰場上與複遼軍戰鬥過的章京,就看到滿天他熟悉而恐懼的巨箭呼嘯而下,然後就在隊伍的前面掃蕩出一片血肉空地。
章京這時候很幸運,幸運于章京行進在隊伍的中間,慶幸于敵人發動的過早,這才讓自己撿回一條命。
但即便是這些鄂倫春人戰士警惕,提前感覺到了埋伏,但依舊在這鋪天蓋地的箭雨下,損失了1000多。這樣的傷亡不但沒讓鄂倫春人感覺到恐怖,反倒激發了他們身體裏的獸性,面對自己族人的死亡,他們的眼睛紅了,血沸騰了,對于他們來說,遇到兇猛的野獸,不是退縮,因爲你若是退縮,你離死亡也就越近了,這時候,爲了生存,就必須撲上去,不惜一切代價與猛獸搏鬥,最終獵取猛獸保存自己。
于是剩下不足兩千的部族,紛紛跳下戰馬,向巨箭飛來的山坡上沖去,他們要尋找他們的敵人展開決鬥。
當陳亮遠遠的看到一群亂哄哄的人,是的,是人,不是軍隊,即将走進山谷埋伏圈的時候,陳亮認爲,這場戰鬥已經沒有任何懸念了,結果就在他緊張準備的時候,那群人竟然突然停住了,變得緊張警惕起來,陳亮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埋伏被敵人發現了,于是陳亮果斷的命令已經準備好的長弓手,對已經進入山谷的那部分野人,進行弓箭覆蓋,雖然敵人已經有了準備,第一次打擊還是有效果的,隻是一輪箭雨下去,便幹掉了1000多敵人,陳亮就很遺憾,若敵人不是這般警醒,幾輪箭雨下去,自己根本就不需要再發動任何攻擊,就可以大家拍拍屁股走人,回家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