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不知道自己的哥哥誇獎的是呂漢強還是守備艾達,就莫名其妙地問楊凡:“哥,你看呂漢強的部隊能頂住守備大人的攻擊嗎?”
結果還沒等楊凡回答大牛的這個問題,也不需要回答這個問題了,因爲劇變已然發生,三百身經百戰的八旗子弟,竟然還沒沖到弓箭射程之内,十幾個呼吸之間,便灰飛煙滅全軍覆沒,這樣的結果讓城牆之上兩萬守軍,驚訝的目瞪口呆,随之肝膽俱裂,有許多守城的士兵,已經丢掉了手中的武器,還有那膽小怕事的漢子,流出了屎尿。
這樣的結果是誰也沒有想到,在他們的心目中,平日裏那些高高在上,威武勇猛的八旗老爺,那是他們所知道的最強悍的軍隊,三百勇士出擊所帶來的巨大沖擊,當時還徹底的震撼了他們,讓他們忐忑不安的心,有所感觸,有所振奮,有幾個竟然不由自主的爲這三百勇士喊起好來。結果話音未落,三百勇士便灰飛煙滅,這對所有人都是一個巨大的沖擊和打擊,讓他們證實了呂漢強的軍隊天下無敵的傳言是真的。
站在城樓裏的吳權也看到了這個場景,當時他木雕泥塑一樣的看着寂靜的戰場,由于嘴巴張的時間過長,都有一串淋漓的口水滴落下來,沾濕了他胸前的譜子。
這時候他看到自己的親近奴才在大聲的沖着他吼叫什麽,但他隻見這個奴才嘴唇張合,怎麽就聽不到他一點的聲音?難道自己被震聾了嗎?敵人的槍聲并不很響亮,不過就是很整齊吧!那自己是怎麽了?不由自主揮起自己肥胖的手,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嘴巴,這時候所有的聲音全部灌進了進來,遠處的海浪聲,海風聲,還有那搶修碼頭的民夫的号子聲,自己身邊所有人的恐懼驚叫聲,倒吸的冷氣聲,牙齒打顫咯咯聲,但獨獨就沒有對面那1萬呂漢強大軍的聲音,他們依舊那麽木頭一樣的站着那裏,沒有歡呼,沒人說話,就好像剛剛的戰鬥并不是他們做的一樣,他們隻不過是一個寂靜的旁觀者,一道海岸上的風景線,這種場景的确是太詭異了。
“老爺老爺,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八旗勇士全部戰死了,現在就剩下我們這些老百姓,您倒是說話啊。”這個貼心的奴才上下牙打着聲響,渾身顫抖的看着他,等待他拿出主意來。
“還能怎麽辦?我知道怎麽辦?”吳權木呆呆的左右觀望,他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時候又是一陣上下牙磕的聲在身後出來,這讓吳權後脖子所有的汗毛突然間炸了起來,這是鬼呀!已經吓得渾身顫抖,卻不敢回頭,這時候一個顫抖的聲音傳過來:“東主,大勢去矣,八旗子弟全部戰殁,城上全是已經吓破了膽的百姓,還有心存異心的漢八旗劉之進,沒了八旗督戰,隻要敵人一發動進攻,城上的簽丁百姓立刻就會炸鍋,這城根本就守不住,東主,我們還是跑吧!”
吳權就愣愣的聽着這個刑名師爺的分析,心中不由感歎,這個師爺真人才呀!就在這緊張的時候,還能将事情分析得條理明白,怎麽不是個人物?可你這時候分析這些有個屁用,逃跑?想都不要想,第一,這大清皇帝嚴令,一旦丢掉城池,立刻将我抄家滅門,第二,我現在跑了,那後堂裏堆積如山的金銀該怎麽辦?難道就便宜了這呂漢強嗎?
“不,我們絕對不能逃,我們若是一逃跑,皇上立刻會殺了我們全家,爲了大家上下老小的生命,我們必須死死地守住牛莊,直到皇上的援軍到來。”然後突然間丢掉往日那種随和的表情,面目猙獰咬牙切齒:“立刻召集縣裏的所有官吏衙役,以及平時跟着我們混吃混喝的幫閑上城,告訴他們,現在他們就是督戰隊,隻要砍下一個逃跑的簽丁腦袋,我獎勵他五兩銀子,砍下十個腦袋,我就獎他100兩,童叟無欺,絕不失言。”
這個刑名師爺簡直驚呆了,自己熟讀曆史,還從來沒聽說過督戰隊也能砍頭換錢花的,但看看面目猙獰的縣太爺,自己的寒毛也炸了起來,現在這位縣太老爺已經瘋了。
于是連忙打躬作揖下去招呼,吳權就艱難的将肥胖的身軀挪向城頭,等待自己的手下執行督戰隊的責任,不一會兒,無數的衙役官吏幫閑,就揮舞着刀槍沖上城頭,紛紛興奮地叫喊着,尋找自己該站的位置,雙眼血紅的盯着站在城牆邊上的簽丁的腦袋,恨不得這時候他們就揮刀砍過去,換得榮華富貴。
看到這樣的狀況,吳權的心才稍稍放下,可是忽然感覺到哪裏不對,仔細地尋找了一圈之後,才發現,自己的刑名師爺和錢糧師爺不見了,吳權立刻感覺到有種不安,連忙大聲的詢問:“刑名師爺和錢糧師爺上哪裏去了?”
結果急匆匆跑上城頭的一個奴才,趴到他的耳邊小聲的禀報:“啓禀老爺,我剛剛看到刑名師爺和錢糧師爺,帶着大車家人向北門去了?”
吳權的腦袋嗡的下子大了無數圈,眼前金星亂閃,“這兩個混蛋,竟然在這個時候想從北門逃跑,丢下我一個人在這裏死守,你倒是想得美,來人,派100人,給我追上這兩個混蛋,不必客氣,當場砍了,他們所有的财物,我将用一半來賞賜追上去的人。”
但還沒等他将命令說完,這時候,整個南面的城牆上無數的人高喊:“快看,快看,敵人進攻了。”
吳權丢下那兩個師爺,飛身撲向城頭,雙手扶着垛口,伸着脖子努力地向外張望,然後就被外面的狀況徹底吓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