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楊凡也是聰明,學得滿腹經綸,卻因爲不能也不想參加後金的科舉,因此也就沒有被八股毒害成爲書蟲,人因有學問有見識且不迂腐,很是幹練。
皇太極登基,展開全面漢化,得聞楊凡能力,多次禮聘出仕,不過楊凡記住老爹訓誡,就是不答應出仕幫忙。皇太極雖然心中不快,但爲了維護自己禮賢下士的名聲,也就不爲難他。
但好在他還算知道識時務爲俊傑的道理,同時他出生在遼東,雖然被他爹教育大明故國的思想,但說起來,對大明朝心思也就淡了,雖然嚴守老爹的教誨,不給滿清做事,但也不是頑固的徹底抵觸,時不時的替百姓打打官司,和縣令打打擂台,其他也沒有什麽反動言論,日子過的還算小康。但就這個,已經很讓吳權恨的牙疼,就因爲他壞了自己不少好事,也讓自己很是損失了不少眼看着就要到手的财富,但這個人由于人脈和上面的看重,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還得看着他别突然死了,要不哪一天皇上又想起此人,管自己要,那可就是一件大麻煩,
不過這次機會來了,家國守城大事,正好讓他上城,最好讓他戰死在城頭,至于撫恤,吳權不但不會吝惜,而且還要額外的給上一筆呢。
安排完這一切,日頭已經偏西,這時候主簿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哪裏鑽了出來,笑嘻嘻的點頭附和道:“其實,這樣的窮酸,都懷着一腔狗屁的憂國憂民的心思,處處表現就好像這天底下他最忠君愛國似的,讨厭的很,這次正好讓他們站在城頭實現抱負的時候。”
錢糧師爺與雜物師爺一起點頭附和。
站在縣令周邊,不知道都是什麽時候冒出來一群胥吏同僚紛紛附和:“是的,是的,這個法子最好,不要日後抓了咱們的把柄,再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大家都一再強調有些事情,吳縣令就心領神會的撸着胡子微笑點頭。也明白,大家突然如此齊整的彙聚在這裏,還不是爲“有些事?”
事情緊急,廢話少說,當時吳縣令張開了眼睛,對着那一臉殷切希望的錢糧師爺問道:“縣丞大人押解回多少捐輸銀錢?”
“啓禀大人。”那錢糧師爺立刻上前,将一本墨迹未幹的賬冊遞上來,狠狠的咽了口唾沫道:“學生得守備主子的手令,立刻帶着兄弟手下們爲守城募捐,但那些大戶實在不是我們能進得去門的。”
吳權當時大怒,我平時怕你們,我怕你們手眼通天,但現在是什麽時候,是牛莊危急,皇上聖旨督辦,還有,這次不是我去得罪你們,是守備艾達逼迫的我啊,這時候,我還怕什麽?這時候不拿雞毛當令箭還等什麽時候,發财的機會轉眼就沒了。
似乎明白臉色變得越來越鐵青的縣尊的憤怒,就在他即将暴跳如雷的時候,師爺再次解釋道:“不過一些中小安善士紳卻響應了大人号召,雖然不多,卻也拿出了點。”然後小聲的解釋:“大家也都不容易,能讓這些鐵公雞出血也是不易了,還請大人見諒。”
吳權看了這個已經被銀子喂飽的家夥,就恨恨的道:“真正的大戶我們拿他沒辦法,那些中戶怎麽說?拿出多少?”
這個師爺立刻看向手中的賬簿:“剛剛學生清點登記,共得士紳富戶捐輸銀子三十一萬兩,糧食五千石,布帛七千匹(布帛是當銀子用的)。”擡頭看向縣尊時候,卻隻發現空空如也的縣尊寶座,而人卻沒了。
“咦?縣尊大人呢?難道借了尿遁?”但看到所有的人都張大了嘴望向地面,也疑惑的看去,卻見縣尊大人正趴在地上艱難掙紮。
“還不扶着大人起來,地上涼啊。”那個縣丞一步上前,吃力的扶起縣尊大人,這是怎麽話說的,今天這一會功夫,都已經趴地上兩次了,難道地上真的很舒服嗎?
等縣尊起來,再看時候,已經是嘴歪眼斜,渾身哆嗦的如同秋風裏的落葉,不好,趴地上着了涼,這是中風前兆啊。
機靈的雜務師爺二話不說,立刻倒上一杯熱茶,直接給縣尊灌了下去,在一頓掐捏,總算讓縣尊恢複正常。
縣尊雙眼血紅,長長的出了口氣之後嘶吼道:“這******,這幫小子也太富了吧。”
大家恍然,感情這不是地上涼凍得,這是被銀子吓的。
有了銀子,吳縣令底氣大足,當時大手一揮道:“既然是父老捐輸,當要全部用于城防簽丁。”看看大家根本沒有吃驚的看着自己,話鋒随着一轉道:“但戰事剛起,諸位也是辛苦,這樣,主簿縣丞二位,每人先替士紳保管五千兩,剩下諸位,以品級以降,一次遞減。”
這樣的決斷,即便是那些縣衙幫閑都可以得到百兩紋銀,這可是他們冒着惡名敲骨吸髓兩年也得不到的收獲。于是,這些身擔爲士紳保管錢糧的諸人,立刻爲得到這個最偉大的重任而歡呼雀躍。
吳縣令很滿意大家的這種勇于擔責的态度表情,然後,對自己身後的管家道:“其餘的錢糧都搬到縣衙後院,交給夫人保管,一切開銷,都要嚴格手續,不要讓貪腐者貪墨了滿縣士紳的心情。”
那位管家立刻一臉莊重的拱手領命,喊着下人搬東西去了。
錢糧有了,簽丁的任務就相當緊迫,好在現在四門已經關閉,那些想要逃脫徭役的也是插翅難飛,:“可别跑了楊凡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