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明朝張居正之後,已經完成了虛君的全面改造,大明已經不需要一個生在深宮,長在婦人之手的皇帝了,更不需要像崇祯這樣勤勉強勢的皇帝,有這樣的皇帝對大明已經不是什麽好事了。
當然,虛君了,卻出現層出不窮的大權獨攬的強勢内閣首輔,成爲當朝第二個皇帝,首輔的成就完全取決于他們的人品了,一個好的首輔會讓大明走向光明,而一個人品不堪的,也就完全可以讓大明走向沒落。
既然虛君了,當然内閣首輔也就不能再集權,也要分他的權。
軍權分了,那麽以後行政權呢?司法權呢?立法權呢?等這些權利全被分光的時候,皇上就成了一個光鮮的樣子貨,首輔也就是一個協調員。
虛君實政府,政府又分權,這樣也不會出現權傾朝野的奸臣,因此上,這個漢人的大明才會昂首闊步走向地老天荒。那時候自己還擔心什麽後路問題?這才是呂漢強,一直以來不造反但有信心自保的原因。
上書這個劄子的時候呂漢強倒想,要不是怕你真正把我拴住,我都會給你鼓搗出個上下兩院國會加上人大代表,外挂參謀部來,好吧好吧,參謀部這個部門我留着将來我自己用,我沒有必要給自己找麻煩。
結果這個《論改編大明軍隊制度,加強中央集權,管控條陳紮子。》擺到崇祯的龍書案上的時候,崇祯徹夜不眠,翻來覆去的觀看思考,越看越感覺對了自己心思,這的确是一個好辦法。
現在大明帝國,内閣首輔已經權力過大,大到已經開始無視皇帝的旨意和思想。不管皇帝說什麽,都跟你擰着幹,讓自己雄圖大志不能一展抱負,自己正爲不斷做大的内閣,感到頭疼無比,這下好了,呂漢強的這個軍機處,立刻分了内閣的一部分權利,同時呂漢強說的對,這個軍機處不對内閣負責,隻對自己這個皇帝負責,那就等于是加強了皇權,從今以後,隻要是軍事上的東西,你那個内閣再無權利過問,同時,大明朝廷兩駕馬車并駕齊驅,他們想有草有料,就必須都要聽自己的這個車老闆兒的話,哈哈哈,那時候玩兒平衡,才真正遊刃有餘得心應手。
看看,這就是出發點不同,所看到的結果目的不同,大家都認爲對自己有利,這才是坑,一個非常完美的讓大家争先恐後往裏跳的坑。
輾轉反側思考幾天幾夜之後,崇祯皇帝最終總結出來,呂漢強的所有初衷都是爲自己這個同學好,越想越感覺到自己以前似乎是對不起呂漢強,看看,呂漢強多麽老實的人啊,多麽厚道的人啊,多麽忠誠的人啊,有着多麽高尚無私純潔心靈的人啊,自己怎麽老是想着給他挖坑惦記他呢!自己的人品太差了,等有機會呂漢強回來,述職的時候,自己一定要放下身段,向自己的伴讀,同學,負荊請罪。
懷着内疚的心理,懷着再次加強中央集權的欣喜,崇祯在朝堂上立刻抛出了呂漢強的這個紮子,這個條陳紮子簡直是事無巨細讓人亳無反駁,誰要是反駁就是對皇權的蔑視,誰要是反駁,就是别有用心,誰要是反駁,那就是對大明朝的不忠,總而言之一句話,這就是天下最好的策略。
于是,滿朝堂的孤臣黨,真正的忠臣能臣,立刻将那些反對者淹沒在口水戰裏,以壓倒性多數通過。
大朝上作爲天下第二人的周廷儒,坐在密室黑暗裏隻能哀歎,什麽是尾大不掉,這就是。而自己的東林在做什麽呢?不是全力反擊呂漢強的步步緊逼,這些開始恐懼了呂漢強的家夥,開始轉變方向,繼續擴大東林的内鬥,就是現在,每天上折子彈劾自己屍位素餐的人,東林占據了大部,自己的首輔看樣是當不久了,現在周廷儒隻能祈禱,自己下台,不要如溫提仁那樣死的不明不白就成了。
明明白白的看出了這個分權的規劃,但自己卻絕對不能說什麽,而一旦要是說出什麽,那不但招來孤臣黨的狂轟濫炸,就連自己手下東林這幫腐儒們都會有人跳出來和自己辯論,因爲那些沒有進入内閣的東林黨人,這次卻可以進入軍機處,也算有了另一個權傾朝野的可能機會,如果周廷儒真的反對,那就等于侵犯了他們這些人的利益,得不償失,絕對是得不償失。
而最讓周廷儒痛心疾首哀歎不已的是,在呂漢強打倒了溫體仁,讓東林黨虛弱無比的時候,更不能挑起任何一個對東林有所損傷的事情,現在是東林****傷口的時候,而不是沒事兒找事兒的時候,在這一點上,周廷儒還是有大局觀的,于是隻能捏着鼻子忍這一時,希望以後能有機會,一舉反擊将這個多此一舉的軍機處徹底掀翻,重新大權獨攬。
于是崇祯皇帝昭告天下,在大明朝内設立軍機處,首任軍機值班大臣,爲兵部尚書盧象升,軍機處成員,第一是挂名英國公張之及(小胖子),順次有孫承宗,洪承疇,登萊巡撫孫元化,遼東巡撫呂漢強,山西王巡撫,雲貴巡撫,工部尚書,戶部尚書,等等十五人,所有軍事上的事情不再通過内閣扯皮,隻對皇帝負責,掌控全國軍事。
但這時候周廷儒看出,孫承宗也看出,這個大明軍事的軍機處裏,和呂漢強穿一條褲子的,和同情呂漢強的,竟然有十人之多。
坐在山海關上的孫承宗,也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接受崇祯幾次密信裏首輔的任命,希望憑借自己在呂漢強心中的威望,能在幫着崇祯這個學生看着他幾年。幾年後呢?當自己殺手人寰的時候,那就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