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自己的第一愛将巴圖魯赫哲戰死之後,遏必隆算是徹底領教了複遼軍呂漢強的戰鬥力,他完全颠覆了遏必隆對明軍的認識,因此對這場由自己主導引發的戰争的結局,産生了動搖。
他已經不斷地飛書皇太極請求增兵,或者幹脆吃掉現在的魚餌趕緊回軍防守。
皇太極回複他的是,已經着手調兵遣将,如果大軍齊集,将有8萬之衆,但前提是,由于對呂漢強出兵數量的誤判,調集其他地方的軍隊需要時間,爲了這場難得的對戰,皇太極嚴格要求遏必隆,必須争取兩天時間。
兩天,不過是彈指之間罷了,但在這種環境之下,用度日如年根本不能形容。
現在就看佟養性的重兵旗和那緊急征募的漢八旗的了。
對于佟養性的人品,遏必隆是嗤之以鼻的,但對于佟養性重兵旗的戰鬥力,佟養性是有信心的,這畢竟是大金最強大的炮兵集團,炮兵在進攻打野戰上,這個時代還不成,但在防守上,絕對是天下第一,佟養性現在就依托堅固的營壘進行防守,尤其又加強了兩萬漢八旗,以及四五萬他們的家屬,即便漢八旗再爛,但在家人被自己當了人質的情況下,也能堅持一段吧,畢竟古話說的好,爛船還有三斤丁不是?即便是兩萬頭豬,你呂漢強也得抓個三四天吧。
但實際情況是,抓豬的确比抓人困難,因爲豬沒有智慧,他們憑借本能就是掙紮逃跑,讓你手忙腳亂,而人卻不一樣了,因爲人會思考,會選擇不用你費力去抓就乖乖的投降,這可比你費力去抓省時省力省工夫多了。
還有,豬的抵抗與逃跑是沒有目的的,他會跑的滿世界都是,而人是有歸家潛意識的,他們的逃跑第一時間目的性相當明确。結果現在遏必隆就看到在西面的大平原上開始有滾滾煙塵升騰,而後是遮天蔽日,就在太陽徹底落山之前,出現在面前地平線上的,是一群狼狽不堪的騎兵,前面一杆歪斜的正青色大旗(漢軍旗以青色爲主)上面一個大大的佟字——佟養性跑回來了。
現在的佟養性可謂狼狽的無以複加,衣服破了,官帽丢了,金錢鼠尾的小辮也剩下半截,原本肥胖的大臉,現在熏的和竈王爺似的,就剩下兩顆鑲金的大牙在火把裏熠熠生輝,證明着他佟養性的身份。
佟養性一沖到遏必隆的大營前,立刻氣喘籲籲的大聲對着站在站在高高碉樓上的遏必隆大吼:“老遏快開營,複遼軍沖過來啦。”
就這一嗓子,立刻讓遏必隆亡魂皆冒,也不開營門,立刻對身邊的戈什哈大吼:“示警,備戰。”
這道命令一下,立刻讓後金大營炸了鍋,報警的銅鑼慌亂敲響,嗚嗚的牛角号四處亂吹,各部八旗子弟紛紛備鞍備馬,奴隸輔兵也一起緊急集合,準備對進攻的呂漢強展開阻擊,這時候可不是出擊的時候,大家黑燈瞎火的,還一個個夜盲,要是跑錯了方向,打錯了人那可不是玩的。
“都統大人,這仗您看怎麽打?”索尼第一時間沖到了遏必隆的跟前,沉聲的詢問方略。
按說兩人級别相同,正黃鑲黃兩旗是皇太極的親軍,都是副都統代行都統職責,但索尼的資曆可沒遏必隆老,更何況自己還是後來的,這時候可不是争權的時候,這點大是大非索尼是有的。
遏必隆跺腳道:“佟養性這個狗娘養的,帶着大金的重炮隊,竟然讓人家呂漢強一陣就打的大敗而逃,看樣還丢了緊急征募的漢八旗,那可是兩萬多人馬四五萬家屬啊,這個時候他還好意思回來,看我不上折子彈劾他。”遏必隆啰裏啰嗦的一頓雲山霧罩,就是不說正題。
索尼知道現在這個遏必隆的心思,這時候,絕對不能放佟養性這群潰兵進營沖亂自己的營地,但佟養性是什麽人,那是大金的額驸,真要是堵在外面,呂漢強一到再弄出個好歹,那大金在呂漢強手中就是三個貝勒加上一個額驸了,這個後果是相當嚴重的,這個老油條遏必隆是不想擔這個責任的,不過是想讓自己這個增援來的正黃旗副都統說話,然後萬一有個什麽閃失好由自己承擔,現在潰兵在外,敵情不明,内裏混亂協調不易,的确不是出兵防禦的時候,于是想了一下,沖着遏必隆拱手道:“末将去看看。”
索尼騎着戰馬沖到了營門前,對着外面觀察。佟養性第一眼就看到了他,立刻對着他大聲求救:“索尼啊,我是佟養性啊,快開營門,快開營門放我進去,呂漢強的大軍轉眼就到啦。”
索尼平時最瞧不起這個佟養性,貪墨無能,驕奢淫逸,根本就沒有大金猛士的本性,尤其看到他現在狼狽的樣子,簡直惡心死個人。
“後面複遼軍有多少追兵?”索尼沒有理會他的求饒,隻是沉穩的問道。
“哎呀,老了去了,你沒聽到我身後越來越響的隆隆腳步聲嗎?索尼,快開門吧,要不我這老命就丢這了。”
“既然呂漢強的追兵數目不詳,我就絕對不能開營,一旦開營,亂軍沖亂我的軍陣,呂漢強再趁勢殺進來,那一切都完了。”索尼陰沉着臉一口拒絕了佟養性的懇求,也不理他氣急敗壞的怒罵,直接轉身回到遏必隆身邊。
“遏大人,後面追兵不祥,以末将看,我們死守不出,等天明之後再戰。”
看到索尼沒放佟養性進來,遏必隆心神大定,立刻點頭贊同,然後突然決定:“索尼将軍,呂漢強追兵遠來,定然疲憊不堪,我建議你部在營地中邊戒備邊修整,我帶本部一萬從後營繞出,若是呂漢強顧忌疲憊不攻擊則罷,若是他想攻擊,我就在後面給他來個大的。”
這的确是個好辦法,人可以夜盲,但馬不夜盲,隻要騎在馬上對步兵砍殺就絕對沒錯,說不得便是一場大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