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鈞不由得大急,自己的隊伍撞上對方的本陣,必然會被對方纏住,而左右沖過來的敵人,就将兜住自己的後路,那麽自己這兩千人馬,就會立刻陷入敵人的包圍之中,到時候想沖沖不動想回回不來,那自己這兩千人馬會被對方1萬多人馬立刻淹沒掉,沒有一點逃生的希望。
“将軍,轉向,轉向。”周楚鈞對着陳亮大吼。
但這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陳亮已經對外界沒有一點感應,他現在已經和身後的兄弟脫節了,幾乎就成爲了單槍匹馬獨自沖陣,現在的腦袋裏想的,就是怎麽樣沖出對面的大陣,尋到一個郎中。
作爲這個鋒矢隊的鋒頭,陳亮已經狠狠地撞上了對方那厚實的鋒面,戰馬與戰馬相撞的悲鳴,刀槍與刀槍格擋的響聲,勇士瀕臨死亡的悶哼,立刻彙成一股巨大的聲響沖天而起,随着這聲響的,便是無數生命與鮮血墜落大地。
陳亮所騎的大黑是神駿的,就在他即将沖到敵人刀槍面前的時候,大黑突然一聲長嘶,猛地躍起,就在那些低矮的建奴騎兵腦袋上,騰空而過,一下子就紮到了第一排全力戒備的建奴騎兵身後,上千斤的戰馬,夾帶着雷霆萬鈞之勢轟然落地,立刻便傳來一片慘叫與哀嚎,戰馬剛剛落地,陳亮手中的雙刀,已經如風車一般揮舞起來,收割着身邊那些驚愕的建奴的生命,人頭與四肢,紛紛飄揚,鮮血立刻映紅了半個天空,遮蔽了所有人的眼睛。面對天神一樣的陳亮,他對面的建奴騎兵不由自主的往四周退去。
但也僅僅是瞬間的退去,而又瞬間的撲了上來,他們血紅着眼睛呐喊着,對着陳亮揮動了刀槍,但這周圍無數的敵人,對于久經沙場的陳亮來說,不過就是土雞瓦狗,一把刀遮擋住自己和戰馬,一把刀,收割着敵人的生命,所過之處就如秋風掃落葉一般,所向披靡。
面對天神一樣的陳亮,站在遠處觀戰指揮的遏必隆不由得感歎道:“這個就是呂漢強四大金剛之一的陳亮了,難怪呂漢強能所向披靡,手下真是猛将如雲啊,就是一個眼前單單的一個,就完全可以在我們大金成爲第一巴圖魯。”
結果身邊這個文臣不過是輕蔑的一笑:“不顧整體,單槍匹馬面對萬餘猛士,不過一匹夫罷了,沒有大局,沒有遠見,隻會拼死厮殺,我就納悶兒,呂漢強手下要都是這樣的莽夫蠢漢,他怎麽能走到了今天?”
對于這個文臣對陳亮的評價,遏必隆也感覺到很吃驚,因爲現在的戰争,已經與原先部落之間的戰鬥不同,現在這種戰争講究的是團隊精神,大兵團作戰,不過拼的是士兵的生命,戰場将軍高超的指揮,而絕不是像當初自己的部落那樣,雙方跳出一個最勇猛的勇士,然後來個單挑,最終決定兩個部落勝利與失敗的歸屬。
一個悍将,在現在動辄上萬十幾萬的大戰裏,簡直就不值一提,所起的作用更是爲零。
而如果呂漢強的手下全是這樣的莽夫,即便呂漢強再是能征慣戰計謀百出,他帶着一幫腦袋簡單的莽漢,是怎麽取得一場又一場對自己大金朝的煌勝利呢?
不過看着在千軍萬馬裏奮勇厮殺的陳亮,遏必隆還是從心眼裏佩服,不由得摸了摸懷中那本由皇太極親自盜版頒發的,由呂漢強書寫的《新三國演義》,再想起自己這場戰鬥的目的,頗爲應景兒的大聲吩咐道:“全軍請聽明,我要活趙雲不要死子龍。誰若傷子龍,全家給陪葬。”
周邊所有的人都露出驚訝的表情,對陳亮比拟趙雲,所有的将士都認爲再恰當不過,敵人是敵人,但不管是自己的英雄,還是敵人的英雄,都會被所有戰士所敬佩。但這個命令,卻讓所有人爲難了。
其實,在百萬軍中,要想殺死一名無敵上将,簡直就是輕而易舉,有時候根本不要上将對決,這個上将可能就莫名其妙的死在一個無名之輩的手中,或者幹脆一個馬失前蹄,然後被無數不知道是誰的大腳踩成肉醬。
趙雲長坂坡七進七出,那不過是評書演義而已,也同時得了曹操的那句吩咐,那就是留着活趙雲,不要死子龍,讓自己手下的大将束手束腳,不敢真的刀槍相對,而且他身邊的那些敵人,還要默默地爲趙雲祈禱,千萬不要一個馬失前蹄,千萬不要中了流矢,千萬不要撞上自己的槍口,總而言之,就是各種千萬不要,最終大家幹脆就默契的認爲,幹脆放他跑了算了,也免得大家一起爲他提心吊膽。隻因爲有了這樣的理由,才成就了趙子龍長坂坡七進七出,流傳後世的英雄偉業。
現在的狀況和當初的趙子龍是一樣的,上萬的鑲黃旗大軍,面對一個生龍活虎的陳亮,根本就不敢動用刀槍,隻要陳亮沖過來,大家恨不得立刻将刀槍藏在身後,生怕一個不小心,這個生猛海鮮的家夥撞到自己的刀槍之上,不但沒有斬将奪旗的大功,到時候讓自己全家給他陪葬,這簡直冤得就不能再冤了。
于是戰場上就出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狀況,陳亮揮舞雙刀,沖向任何一個方向,那個方向的敵人就如潮水一樣,向左右退去,給他留出一個巨大的空,而陳亮身後那兩千兄弟,卻被無數敵人緊緊包圍,拼死厮殺。而陳亮雖然失去了理智,但卻沒有失去對兄弟們的真情,他一見自己可以四處沖殺,不對,叫四處閑逛,真正做到所向無敵,但自己身後兄弟卻被敵人團團圍住,他自己怎麽能獨自沖出?于是隻能再翻身殺回,加入自己兄弟們的戰團,這樣的戰場,簡直怪異得讓人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