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後果很嚴重,第一,這次再次嚴重的蔑視了皇權,讓崇祯很震怒,即便連一項溫和的曹化淳也不能再幫助呂漢強說什麽了。
第二,由于呂漢強的殺俘事件,徹底的激怒了皇太極,因此徹底的關閉了與大明議和的大門,大明與後金再次處于敵對雙方,雖然皇太極已經被呂漢強打的隻能苟延殘喘,但不能也不得不做出這個姿态。
第三,此次事件給了東林攻擊呂漢強殘暴與跋扈的口實,如此殘暴跋扈如此,若再站在朝堂,将是朝堂之大不幸。
第四,即便是一向傾倒在呂漢強一方的民意也因呂漢強的行爲而分化成兩派,指責者多,擁護者少。
而呂漢強沒有解釋,因爲他知道,解釋也沒有人相信和理解自己的苦衷,因爲他們不知道曆史。
四月,呂漢強從皇宮裏将娘和如雨接回家,随着的是老太妃們的念想和崇祯的賞賜,但呂漢強對這些表示了嗤之以鼻。
回到了熟悉的小院子裏,一家人再次團圓。娘長舒了一口氣。呂漢強也長出了一口氣,一家人全部長出了一口氣。
一切都過去了,一切總算都過去了,大家可以再次平平安安的在一起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對于未來的走向。娘認爲沒有必要去問自己的兒子呂漢強,因爲他認爲呂漢強一定能安排的很好,于是呂漢強就向娘彙報了自己的想法,“娘,這次我無官一身輕,可以自由自在了各處行走,我想達成娘的心願,我們衣錦回鄉。雖然這衣錦回鄉不是高官厚祿,隻是不錯的銀錢,但我想娘是能理解的。”
娘就攬住呂漢強的腦袋,将他攬在懷裏:“當年你爹故去,相鄰欺淩,我不得不帶着你們三個兄弟逃難京師,本來已經走投無路不久即将埋骨他鄉,但天可憐見,讓我兒有了這麽大的出息,做了這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可以回鄉告慰祖宗,可以告慰你爹在天之靈,難道帶着這麽大的功業還羞于見人嗎?一切但憑我兒安排,隻要一家安穩就好。”
得到娘的同意,呂漢強開始安排京中的後事。
召集自己産業下的負責人開了一個會,自己可以走,但産業不能走,報紙和茶樓依舊正常運轉,商行的股份也不賣,留下張管家統籌全局。
結果張管家卻堅定的要求全家跟着呂漢強去山西,理由就是自己是個管家,不跟着家走那還是什麽管家,這個理由很正當,呂漢強也就同意。
因此隻能将京城裏的事情交給黃唯一統一管理,黃唯一當仁不讓。
三叔和小六子也堅決要求跟随,呂漢強也做了妥善的安排。
陳亮和高旭兩個家夥辭去了身上所有的官員,堅決跟随呂漢強回鄉,而許傑更是淡淡的道:“京城腌臜,不若看看山西風光,那賞賜給我的狗屁官職也沒什麽用處,拿屁點的俸祿也不能養家,不若跟着東主繼續混下去,也是一個不錯的溫飽。”
于是呂漢強同意了他們的請求,答應一起回鄉。
但呂漢強堅決的拒絕了王大壯等兄弟們辭官跟随的請求,他真誠的道:“大明需要你們繼續看護,這才是男兒該做的事情。”
于是,與王大壯在酒樓昏天黑地的大醉一場,然後與帶着家小屬下赴任的兄弟們一一作别。
對于孤臣黨官員的求見,呂漢強給予了回絕,自己已經不再是官,恢複一介布衣,就沒有必要再與孤臣黨有什麽來往,同時如果再來往,對孤臣黨和自己都沒有好處。
于是,孤臣黨也就再也沒有人登門。
王方倒是不避諱什麽,一直在幫着呂漢強四處奔走,對呂漢強展現了他的不離不棄。而就在臨行的最後一天,呂漢強和王方趙良許傑在密室裏商談半日才散。
本來小院子想賣掉或者送人,但娘和這個院子已經有了深深的感情,還說将來呂漢強如果回京也有個家,因此呂漢強雇請了一對年老的夫妻看護守望。
安排了京城所有的後事之後,呂漢強輕車簡從,帶着娘,和一力跟着的如雨一家,還有子涵國公小胖子,以及忠義無雙王公公一家老小,孤單的出了京城,沒有官員送行,沒有皇帝的恩遇,什麽都沒有。
出了京城快走到小亭的時候,呂漢強卻被眼前巨大的場面震驚了。
無數百姓,無數文人士子,還有五百同生共死願意與呂漢強一起歸鄉的兄弟,将小亭方圓十裏擠得密密麻麻,呂漢強車隊行走路上,沿路兩邊無數百姓士子如大海波濤一般延綿跪倒,卻沒有一個人再稱賀呂漢強公侯萬代,有的隻是低低的絕望的哭泣,但這低低的哭泣彙合在一起,便是沖天的悲涼。
王侍郎站在道中,舉着酒杯,代表他身後無數孤臣黨黨員連幹三杯。
呂漢強坦然相受,然後深施一禮:“空談誤國,實幹興邦,這大明便拜托諸位了。”
再舉杯時候,輕輕吟唱:“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天之涯,海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難得是歡聚,唯有别離多?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還,來時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壺濁灑盡餘歡,今宵别夢寒”
所有的官員都激動的哭泣,所有的文士都沉醉其中,他們又聽到一曲千古絕唱,他們又看到那個潇灑來去大明的第一詞人的風采。
當呂漢強揮手告别時候,無數文士抛棄紗巾,披頭散,千萬雙手臂如醉如癡的在空中揮舞,大聲吟唱:“人生若隻如出見——”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