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有陳車想象的歡呼,也沒有陳車想象的那種呐喊追随,有的隻有麻木。
一個年輕的漢子想要站起來拿起刀槍,卻被身邊一個猥瑣的家夥拉住,小聲的勸解:“不要去,建奴兇狠,明軍是打不過他們的,明軍一定會丢下我們跑的,到那時候我們都得死,還是跪着吧,等仗打完了,我們可能還有一個活路。”
陳車就很悲哀,大明的軍隊已經讓百姓失望到如此地步。
那個躍躍欲試的漢子就猶豫着再次跪下,雙手死死的抱住了腦袋。
陳車再次震驚了,這就是國民,這就是爲什麽五十個奴才就能看押近千青壯。
“爲什麽你們不反抗,爲什麽你們就甘心做奴才?難道你們不知道,他們抓了你,是要押去滿洲,從此之後再也回不到家鄉,再也不能入你祖墳嗎?”
陳車歇斯底裏的怒吼。
這時候,那個漢子再次站起來,大聲的對同伴吼道:“是啊,這位老爺說的對,即便現在戰死,最少能埋在祖宗之地,不做孤魂野鬼。”然後沖着那些交頭接耳的青壯大吼:“難道你們忘記了就在昨天,他們屠殺了我們的妻兒父母嗎?難道你們就這麽甘心的去給屠殺你們親人的建奴當狗嗎?你們願意我不願意,我要爲我的父母報仇。”
說着,大步走出人群,在地上撿起一把大刀:“官老爺,我跟你們去,即便死了,也能埋在家鄉。”
他這一出來,立刻又有幾個漢子被激起了血性,大吼着報仇,也撿起了刀槍,于是,十個二十個,最後有七八百漢子跟着陳車向後院沖去。
正當他們走不多遠,就聽到前面一陣哀求讨饒聲,接着就是一片慘叫,隻是不大一會,便再無聲音。
那個第一個走出來的漢子沖着後面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咒罵了一句:“活該。”更加堅定的跟随陳車沖上了戰場。
有了這幾百漢子的加入,堪堪守住了戰線,但雙方實力上卻再次拉平,而且建奴還高上一籌,這時候,金恒光整個被堵在了長街進退不得。
正這時候,左右院子裏再次爆出了喊殺聲,并且一個傳令兵跑來報告:“不好啦,建奴的狗腿子上房向我們進攻啦。”
王亮大吼一聲:“燒房。”然後向金恒光施了一個軍禮之後,提着已經像鋸齒一樣的大刀跑進一座院子。
不一會,在左右兩面的房屋開始冒出濃煙,在這天幹物燥的時候,立刻燃燒成一片火海。
暫時是阻擋住了建奴的攻擊,但被包圍的死結依舊不能破解,眼看着建奴的攻擊越來越犀利,而先前趕到的牛錄的奴才也開始加入戰場,戰鬥的慘烈越來越重。
金恒光不由歎息一聲:“真是一将無能累死千軍,可惜了這些大好男兒。”
正在歎息間,突然聽到莊子東面再次傳來如雷的馬蹄聲,這預示着建奴的又一個增援到來,金恒光和衆位兄弟互相望了一眼:“沒想到,建奴還真看得起咱們兄弟,那咱們兄弟就讓他看看,咱們大明有男兒。”言罷,丢掉手中的大刀,抄起一根犧牲兄弟的紮槍,大步走到第一列槍兵陣裏,這時候,陳車趙權王亮一起撿起地上的紮槍,肩并肩的與金恒光站到了一起,互相看了一眼突然豪邁的大笑:“今生能和兄弟們一起國戰,來生依舊做兄弟。”
對面的建奴沒有攻擊,卻開始變得猶豫慌亂起來,這時候,建奴的後隊突然慘叫聲起,一個金盔金甲的大胖子,揮舞着雙錘如虎入羊群一般殺進了建奴的隊伍裏,凡是在他面前,就沒有一合的敵人,那雙鐵錘就好像閻王的催命鐮刀,收割着沿途的敵人。
這時候,金恒光眼淚都下來了,對着身邊的兄弟興奮的大吼:“我們的援兵,我們的國公來救援我們啦,兄弟們,殺奴啊——”
巴圖真的沒想到戰況會是這樣的轉變,兩千明軍眼看着轉眼就要被消滅,但這時候卻殺出來一個程咬金,那天神一樣的胖子帶着黑壓壓一片的騎兵,就如同沸水潑雪一般,立刻将堵在東面自己的友軍殺的大敗,可惜的是,街道狹窄,他們連跑的機會都沒有,就好像被巨大的石碾子碾壓一般,瞬間就被趟平。
這時候,一面殺敵的小胖子一面大喊:“兄弟們,沿街站好,讓我沖過去——”
是的,這是關鍵,長街限制,騎兵隻能一往無前,尤其騎兵殺敵,根本就沒有減慢度讓自己被動的蠢事。
金恒光帶着久戰疲敝的兄弟立刻貼牆站好,看着轟隆隆無數騎士呐喊着在身前沖了過去,直接沖向了被槍兵纏鬥着的巴圖殘兵。
小胖子的武裝已經被呂漢強爲了保護自己的這個小舅子,不遺餘力的武裝到了牙齒,沖鋒上去,面對已經沒有了度的巴圖殘兵,先是一頓劈頭蓋臉的弩箭,然後就是一陣大刀,當時便将戰局徹底的扭轉。
巴圖大吼一聲:“撤回祠堂死守,快——”說着第一個轉身就逃。
一百多建奴緊随其後往高家祠堂敗退,那些朝鮮的奴才被徹底的抛棄。
這時候,那些原本兇悍無比的狗因爲沒了主人,立刻成了喪家之犬,被他們禍害的百姓青壯,和金恒光殘餘的幾百兄弟呐喊着追殺,隻是不大一會,便殺死大部分,剩餘的連滾帶爬的沖進了高家祠堂。
巴圖剛剛進入祠堂,就聽到一陣瘋狂開心的大笑:“哈哈哈,王師來啦,你們的末日到了,魔鬼們,你們下地獄去吧。”
扭轉頭,卻是那高族長竟然依舊沒死,正沖着巴圖痛快的大笑。
一個奴才再次上前想要拿刀砍了他,結果巴圖再次一把拉住:“老家夥,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了,鹿死誰手還在兩可,我就是要你活着看看,是我大金勝利,還是你的王師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