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6的小斜關,早已在齊策殉難的劇烈的爆炸力下,倒塌成一堆黃土。8Ω『 ┡ 1中文 網
當時齊飛過去後,留下不足千人的杆子盟軍留守,在他看來,這一千人隻要拖延警戒下就行了。
當這一千幾乎是被抛棄富貴的杆子,看到這鋪天蓋地而來的官軍的時候,這個守衛小斜關的頭目做了一個聰明的決定,那就是趕緊拍屁股走人。
這個杆子領是有怨氣的,剛開始被指定斷後防備呂漢強來援的時候,他認爲自己是被抛棄了。就是嗎,前面就是富得流油的平6,攻進去就是一個富家翁了,結果卻讓自己帶着一群不足千人的家夥,留下不足五天的糧草留守在這吃風喝露,什麽油水也沒有的小斜關,冠冕堂皇的說是勝利之後記第一功。但這就是一個扯淡的敷衍,卻不說這第一功價值幾何,是不是一句空話,但憑你賞賜給我的,哪裏有我帶着兄弟們搶的多?
但抱怨歸抱怨,大盟主那殺起人來,人頭滾滾毫不和他士子文人不相符合的性格,大家還是忍着不敢出聲。大家就滿肚子抱怨,滿肚子羨慕的在這裏守着。
現在,當看到足足兩萬多兵強馬壯,刀槍耀眼,部武整齊的官軍,這時候在他們的心中反倒升起一股慶幸來。
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現在盟軍已經筋疲力盡,一個小斜關不過就是兩千官軍,結果四萬盟軍就足足打了五天,死傷不下五千,那平6是呂漢強的老巢基礎,那還不更加堅實難攻?這時候再來這兩萬多生力軍兜了屁股,想不敗都難啊。現在自己的大當家和大盟主真的是進入死地了。
這時候副手面色蒼白磕磕巴巴的問道:“頭領,我們該怎麽辦?”
這個頭目略微深思了一下,心中一種難以壓抑的悠然而生,然後小聲道:“我看這次我們算是徹底失敗了,咱們大當家的能不能回去都是另說,因此我們不能去平6,帶上細軟,趕緊鑽山,我們回原先的山寨,原先的山寨可是有不少大當家的體己,還有五六百兄弟呢。”
副手愕然,但也知道事不可爲,但還是良心現的道:“那我們不給大當家的報個信嗎?這樣我們一跑,是不是不厚道啊。”
“這一次呂漢強狠了,大家絕對都跑不了,因此,我們回原先的山寨,那山寨就是你我的了,我當大當家,你當二掌櫃,怎麽樣?如果你要是厚道,讓大當家的回去,就這失去關隘的罪就能砍了你我的腦袋,二掌櫃和砍腦袋,你選一個。”這個頭目當時就用上了威逼利誘了。
這個選擇題很好解答,由一個小喽啰搖身一變而二掌櫃,那還說什麽,巴不得大當家的就死在這平6城下呢,于是二人二話不說,腰裏纏上沿途抽空搶掠來的細軟,招呼一聲,帶着大家丢了小斜關向兩面山崖上努力爬去,竟然連給前面報個信的人都沒有。
走在五天前的戰場上,還丢棄着無數的屍骸,還好,天氣已經進入深秋,屍體大多沒有腐爛,一群群烏鴉野狗徘徊其間,還有聞着血腥的狼群,享受這難得的豐厚大餐。
呂漢強沒有功夫安排人手掩埋那些杆子屍骸,他站在依舊挺立的關門之上,看着倒塌的城牆,仔細搜尋,希望能找到一具完整的,自己兄弟們的遺體,但是,他失望了,杆子們憤怒于齊策的決死抗擊,将爆炸後不多的烈士遺骸徹底撕碎以洩心中憤恨。
“遺體不在,英靈不遠,看我爲你們報仇雪恨。”呂漢強默默的對天誓,然後揚鞭打馬,穿關而過。
二萬二千人馬出了中條山山口,這裏離着平6已經很近了,不過三四十裏路了,呂漢強下令大軍止步,就地紮營,這裏,已經堵住了齊飛聯軍的退路。
現在齊飛南有黃河天塹,後有主力的大軍,中間有堅城平6,徹底的進入了死地。
“督師大人,山西巡撫來公函,責令督師大人”中軍華樹亮小聲的向呂漢強禀報。
呂漢強打斷了他的禀報輕蔑的道:“摘桃子的來了,這份公文他也一定明邸報了,這樣一來,這次剿匪大勝,便有了山西官員們的一份功勞,打的好算盤,但他山西巡撫管不到我,他的狗屁公文隊我無效,我也不聽,這次他再敢伸手,我就毫不含糊的剁了他。”
現在呂漢強對山西官員已經恨之入骨,說這話,已經有了心中的想法。
當初賣軍功是因爲自己要平衡一下自己到山西之後的處境,畢竟在人家的地盤搞東搞西,不能太過激進,要拉好關系,否則自己的思路和想法就不能實現,這在前來平6時候,沿途州縣閉門不納就可看出。
也正是因爲當時自己的退讓,讓山西的官員們對自己的抵觸變得小了,然後才有今日平6的基地,十萬銀子赈濟山陝,讓自己幾乎做成,至少已經接近完成,看到原先啼饑号寒的流民百姓,開始有個穩定的收入溫暖的家園,至于崇祯對自己的評論,内閣的觀感,現在的呂漢強已經不怎麽在乎了。
現在的呂漢強的想法也在慢慢的改變,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四年了,剛剛的想法不過是活下去,然後的想法就是活的好點,然後帶着老娘弟妹,在滿清入關之前,泛舟海上,做個逍遙自在的家夥,管他大廈傾管他洪水翻,我自逍遙,我自保護我們的家人逍遙就行了。
但現在,随着自己的朋友兄弟越來越多,已經開始爲自己身邊的一群人活下去,活的好點,當然,這裏已經包括了崇祯。
但事情總是讓人沮喪,從崇祯現在越來越少的信函可以感覺到,現在的崇祯皇帝又開始疏遠自己了,正是按照某位大賢來說,去君之遠而憂讒畏譏,現在就是這個樣子。
當初自己将孤臣黨交給急功近利,或者說是爲自己家族而做事的王侍郎,現在看來是不對的了,自己離開京城,本來以爲王侍郎應該繼承自己的基業,壯大,最少是應該保持着自己的基業,但現在看來,他不但沒有建樹,反倒讓孤臣黨走向衰弱。
朝堂永遠要有兩黨,這是帝王的需要,也是時代情況的需要,這是上下五千年颠補不破的需要,若是一黨獨大,便是一個國家的不幸,好在崇祯還看到這一點,因此沒在寡恩的對孤臣黨喋喋不休裏,開始對孤臣黨加以清算。
但這樣的日子會很久嗎?不會,在前一個曆史裏,崇祯最後混到想要錦衣衛拿辦一個大臣,結果是,錦衣衛的指揮使親自,是的,是親自在崇祯面前攙扶那個需要他拿辦的官員慢慢下堂。
這是一種怎麽樣的悲哀,怎麽樣的打臉?君與臣到了這種地步,是崇祯的錯還是一黨獨大的錯?
杆子可以裹挾百姓,但一黨開始裹挾君王的時候,那種危害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史記上光榮的一筆。
望着南方無盡的曠野,呂漢強想着當初自己的算計,通過自己整頓的衛所,兩千兄弟就可以将杆子盟軍阻擋五天,那麽,通過自己的恩惠的平6,阻擋杆子已經筋疲力盡的攻擊,十天應該沒有問題。
現在呂漢強又改變了主意,因爲站在小斜關夷爲平地的城牆上,他深深的知道,猛烈攻擊杆子,死傷的不但是杆子,更有自己的屬下兄弟。
面對内戰,每一個死傷其實都是大明的精銳骨血。
保留着些元氣,面對國戰,面對外戰,那将是一個什麽樣的結局?
“大人,這次山西巡撫來的公文,不是要求您迅剿滅眼前的杆子。”這時候,華樹亮輕聲的提醒走神的呂漢強,手裏不斷的翻看着山西巡撫的公文。
“那還能有什麽?我就不信他們不想摘這個桃子,因爲,這個桃子對我們孤臣黨有利而對東林無利,在這場大戰之後,又要有一批官場官職變動,我不相信東林沒有動心。”呂漢強輕蔑的笑着評論。
華樹亮無奈的搖搖頭,然後彙報道:這份公文是要求您立刻分兵,剿滅殺虎口太平寨。
呂漢強就一個踉跄,勉強站穩,不由咬牙切齒的嘀咕:“好你個範文鬥啊,好大的能量啊,前面來個抄我後路,後面又來個借我之手爲你打開糧道,真的是要将我玩弄在股掌之間啊。
好,既然玩咱們就玩到底,這剪刀石頭布的遊戲總會有個簡單的結果的,到時候,看我呂漢強是不是一個随你玩弄的乖貓,還是真的咬人的老虎。
“并且公文裏已經說明,山西巡撫不但将這公文刊登在邸報之上,而且已經連夜上奏皇上。”
“皇上怎麽說?”算你狠。
“對逃奴,您作爲驿遞商行協辦,有督導不利之責,因此,嚴厲的斥責了您的過失,并嚴厲要求您派兵圍剿。”
“聖旨呢?”呂漢強無力的哀嚎。
“因爲您大軍移動,不能傳達,因此以邸報的形勢明各部,因此,聖旨就等于您已經接到了。”
“狠,算你狠,晉商八大家們,山西官僚們,這次你算是徹底的給我挖了一個坑,讓我不跳都不行,這是往絕路上逼我啊。”呂漢強咬牙切齒的道。
“既然這樣,我們必須執行皇上的聖旨,那就說,我們要調兵與我們的兄弟金恒光開戰,這”華樹亮痛苦的說到。
這是一個難題,山西的商人買通了山西的布政使,買通了山西的巡撫,就是給自己來個釜底抽薪,救援齊飛。
而這事情就是山西布政使和巡撫願意見到的,一是不想讓自己在這場剿匪裏大獲全勝,增加孤臣黨和自己的威望,二來讓自己爲他們打開商路,繼續賺取黑心的銀子,隻要自己腰包鼓起,哪管他洪水滔天,這就是現在大明的官場,都已經到了爲自己的私利而連一塊遮羞布都不要的地步了。
既然人家把自己的頂頭上司崇祯都搬了出來,自己不出兵也得出兵,但這手足相殘的事情還做不了,尤其與齊飛大戰即将展開,哪裏有分兵放齊飛走的道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也不是請客吃飯,你當我呂漢強是老好人嗎?
想了一陣,呂漢強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于是對華樹亮吩咐:“去,到各個衛所,挑揀一百有病的,有傷的士卒過來。”
華樹亮被這一個軍令弄糊塗了,但既然督師有令,那就要施行,于是急匆匆的去了,隻是一會,便帶來了一百傷病士卒站在了呂漢強的大帳外面等待軍令。
呂漢強施施然走了出來,對着一百傷病兄弟大聲道:“現在,萬歲下達了聖旨,要求我抽調精兵強将,去山西五台剿滅杆子黑虎星,因此,本督師對聖旨絕對不敢懈怠,就抽調了你們這些精兵強将,出征五台。”
什麽?讓我們一百人去五台剿滅黑虎星?還是精兵強将?一百傷病士卒自己怎麽看都不像督師大人說的那種威武強壯的,再說了,就一百人,這不是去剿滅杆子去了,這是送死去了。底下立刻傳來一陣沮喪的嗡嗡聲。
呂漢強不理他們,仰着臉看着天,然後繼續道:“軍情緊急啊,上面催促的緊啊,因此我要求你們星夜兼程,一定要在嗯”想了下,然後非常嚴肅的道:“一定要在三個月最遲不能過半年之内到達,如果過半年不到,全體斬。”
一百傷病立刻一陣眩暈,這裏離着五台多遠?五百裏路,如果正常行軍,大約也就是十天,三個月到半年?這還軍情緊急?要是手腳麻利,回家連孩子都生出來了。
華樹亮眼睛一亮,深深佩服了督師的決斷。“這賴皮耍的,就是賴啊。”既然大人說到這了,自己也需要表現,于是對着還在迷糊的一百傷病士卒大聲道:“記住,咱們督師軍法嚴酷,諸位将士必須嚴格依照軍令執行,說半年到,必須半年到,晚一天也不行,當然,早一天也不行,絕對不能打折扣贻誤軍機。”
這時候有明白人了,一個百戶大步上前,立刻大聲保證:“督師大人,屬下堅決在半年時間趕到五台,絕不耽擱一點時間。”
呂漢強就滿意的點點頭,然後抄起一杆大旗,直接塞在了打頭的這個百戶手裏:“那誰,你認識黑虎星吧。”
“末将是三百親兵之一,得督師賞識賞給百戶,因此與黑虎星那賊見過。”
“那好了,你就是這支剿匪的大将,記住,抓個活的回來。”
“是的,督師。”
“切記,出門先看天,半晚早打尖,身子有病要治療,午間不睡,下午崩潰,因此午間要睡好。”
“是的督師,我一定不會讓我們大軍長途奔襲被拖垮,絕對不讓一人掉隊。”這個百戶趕緊打住與老太太有的一比的肉麻督師的囑咐。
“對了,這次你出兵五台,不歸我們南四府督師行轅管理,因此我不能給你糧草軍饷。”
“這督師大人,您不能讓我這威武之師要飯去吧。”這個百戶當時就蒙了。
“按照我們國朝規定,外軍行軍,沿途州縣是要供給軍糧軍饷的,因此,你可要沿途拿着山西巡撫和皇上聖旨的邸報,向沿途州縣索饷啊。”說着,就将自己剛剛看着的公文邸報毫不猶豫的塞在了他的手中。“看看,雞毛令箭都有了,你的腰杆當然就壯了,你也不氣喘了,要東西也理直氣壯了。這多好啊。”
這百戶當時眼睛就亮了,這事自己幹過,當初在京營的時候沒少敲詐當地,這事熟。
這時候,一個士卒心虛的問:“那他們不給怎麽辦啊。”
呂漢強就罵了一聲“你個笨蛋,聖旨和巡撫的尚方劍在你手了,他不給,你手中的紮槍不是燒火棍,打他個的。”
華樹亮咳嗽一聲再次出頭:“此次出兵,聲勢一定要大,大到讓全山西的官民都知道,記住,沿途州縣不給一萬大軍的糧草要打,當然,給了也打,一定要将聲勢鬧的大大的,讓沿途州縣叫苦不疊,然後你還要抱怨,自己是南四府的兵,卻去幫着你們這些軟蛋打仗,不打你出氣打誰?”
“很對,很對,你們有怨氣啊,怨氣還狠深啊,啧啧,看看,你這是狗替貓抓耗子,怎麽不怨氣深重呢?”
大家這算明白了,當時一個個叫苦不疊,怨氣深重了。
“好了,大家搜刮的錢糧如果太多,就存到商行裏面,你們的獎賞就按照三成算,任務完成當場兌現。”
一百人立刻出一陣又一陣歡呼,真的按照這一辦法辦,那大家立刻不久腰纏萬貫啊?
“好了,軍情緊急,立刻打起大旗出。”
“是,督師保重,我們出征了。”于是一百士卒紅着眼睛,繞個大彎子沖向了西方,是的,五台在東,但這幫家夥直接沖向了西面,這下沿途州縣可算倒了大黴了。
跟我玩?看我不玩死你。呂漢強咬牙切齒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