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衆将一起默默無語。經過一番努力,攻城的辦法還是回到了原先的起點,這多麽的讓人沮喪。
攻城戰最慘烈的就是填埋護城河,填埋的人需要背着沉重的泥土奔跑到護城河邊,将泥土傾倒在護城河裏,這根本就不能投機取巧,護城河與城牆的距離,全部在弓箭射程之内,因此無遮無攔的填埋人丁,幾乎就是完全暴露在敵人的弓箭之下,毫無防護與還手之力,那其實就是送死,那樣的死傷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
“不願意看到也不行,我們必須填埋壕溝,我們必須拿下小斜關,如果不能在最快的時間裏拿下小斜關,隻要給呂漢強狗官喘息的機會,我們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作烏有。”齊飛決然的決定。
“要不我們到附近抓些百姓過來怎麽樣?”盟友之一的叫天子提出了這個建議。
其實在平時大家裹挾百姓,也帶着老弱婦孺,養着他們做什麽?還不是當做填埋壕溝的石頭?這時候正需要他們的時候,隻是大家這次本着長途奔襲的主意,因此出動的都是自己的精銳,沒有帶那些婦孺,這時候需要隻能臨時到附近村鎮抓捕了。
高迎祥鄙視的橫了這個沒有腦子的家夥一眼:“我大軍屯住在小斜關城下已經三日,那些百姓就算是傻子也早就跑個精光,要想抓捕他們不到一二百裏路外絕對不成,難道我們還有四五日時間和官軍,和呂漢強對耗嗎?”
叫天子睜着大眼想要反駁幾句,但想想也就放棄,事情就是這樣,哪裏還有反駁的餘地?如果再反駁豈不更加說明自己是白癡?
于是叫天子悻悻的退下,聽天由命的任由盟主決斷。
現在大家火奔心思的想要沖到平6,因此大家還能團結在盟主的周圍,爲共同的目标而戰,但在齊飛再次抽調出一千自己的喽啰,按照規矩抽調其他各家喽啰組成填埋壕溝敢死隊的時候,叫天子似乎感到不妥,因爲這次叫天子帶來一千精銳參加會盟,經過第一天大戰,盟軍損失了一半出戰的人馬,也就是說,自己損失了三百中的一百五,但今天剛剛一戰,有損失了三百中的二百,合計起來也就是說,自己一千人馬現在損失了三百五十人,而自己一共才帶來一千人馬,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山寨其實也就兩千多人不到,若是這次損失了全部,且不說自己的山寨能不能承受得起,即便按照盟約,大盟主給自己應得的那份錢糧,可誰給自己運回來呢?這是個問題,絕對是個問題。
于是他開始左右張望,希望也有人感受到這種不對,當然,他不知道哪裏不對,因爲按照這個比例,損失最大的應該是齊飛大盟主,因爲在他前後三次出站,每次一千人馬的情況下,他的損失是過了一千五百,也就是說,大盟主的損失是自己的五倍還多,這絕對是大公無私的,絕對讓所有的人都不能再說什麽的。
沒等叫天子想明白事情到底不對在哪裏,齊飛已經在瞭望台上大聲傳令,“諸位盟友聽令,這次我們再按照比例組成聯軍,組成三個四千人隊,循環突擊填埋溝渠。”然後特意大聲的傳令自己的親信王青:王青,你立刻精選三千身強力壯者列隊。
就這一句話,就讓心存疑慮的叫天子再也無話可說,看看,大盟主厚道啊,這次三個隊,他又出征三千,依舊是大家的三份之一啊,遇到這樣厚道公平的盟主,那自己還說什麽呢?上吧。
“諸位盟友聽令,我抽調一百督戰隊,各盟友依次按比例抽調督戰隊,凡是後退不前着,殺。”
叫天子就再次感歎:“大盟主厚道啊,看看,督戰隊也在大家兄弟裏抽調,這就防備假如隻是大盟主的親兵成爲督戰隊,那麽他們可能殺的就是其他盟友後退的兄弟,而對自己的兄弟網開一面,這樣大家一起來,那就沒有了這個顧慮啦。”
“盟軍弓箭手,全體上前,在雙盾的掩護下,壓制官軍的弓箭,爲我填埋溝渠的兄弟争取時間。”
“大盟主厚道啊,你看”叫天子依舊贊歎着。
“據我觀察,小斜關守備人員不會過兩千,而那長弓今天每次射也不過是六七百,這證明,官軍沒有那麽多弓箭手。”高迎祥掰着手指頭給大家分析:“而正常弓箭手連續射擊不過十下,然後便是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缟,不懂?就是說,他們再也不能有力氣射弓箭了。”看看大家似懂非懂的樣子,高迎祥繼續介紹他的經驗:“而如此巨箭,我想沒有三石弓的臂力是不能開的,而這天下能開三石弓的屈指可數,因此我判斷,官軍的弓箭絕對不會過五次射擊,因此。”高迎祥信心滿滿的道“因此,我們隻要堅持過這五次射擊,我們就将輕松的繼續填埋壕溝。”
不滿高迎祥的喧賓奪主,齊飛打斷了高迎祥的長篇大論,大聲吼道:“諸位盟友,這次是一鼓作氣的時候,必須全員奮力,我下賞格,每一個沖到壕溝前的兄弟,賞肉餅一塊,第一個沖到城下的,賞賜酒一壺,第一個将雲梯搭上城頭的,賞美女一個,第一個爬城成功的,賞賜白銀十兩。”
随着一個個個頭領親兵騎着戰馬将這巨大的賞格傳達下去,所到之處,無不響起巨大的呼喊,一道賞格下,便是一種刺激,如此層層疊疊的刺激過去,一萬兩千背着土包的杆子都在伸着脖子用盡全部的力氣,着沒有意義的音節,一時間聲音一浪高過一浪,沸騰的熱情與激情似乎讓這空氣燃燒,似乎讓對面小小的小斜關顫栗,即将在這沖天的熱血裏坍塌。
士兵被帶上戰場,因爲他們無可選擇,頭目們走向戰場,因爲他們有無盡的,而在戰争打響的時候,他們的腦海裏已經沒有了任何一點其他雜念,沒有了一點生死的觀念,有的便是無盡的熱血,無限的激情,至于這激情到底是什麽,如果真的要尋求一個答案,那也隻可能是生存,無論是官軍還是流寇,其實都是爲了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