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範文鬥說的要求山西指揮使司,大家一點都不認爲這話有瑕疵,反倒是認爲是理所應當。
“那第二呢?”
“雁門兵變。”範文鬥突然變得面色猙獰,咬牙切齒的道。“雁門,國朝欠饷久矣,士卒都已經到了餓斃的地步,隻要在九月末十月初動嘩變,我想呂漢強絕對不會将這個事情攬在自己身上,他一定會爲脫幹系遠走,第二,這也是上面交代我們的任務,隻要雁門兵變,就可以牽制西北勤王之兵,配合上面的行動,第三,我們也可以通過兵變,讓我們的糧食一次性出關,哈哈哈,此一舉三得的好事,爲什麽不做呢?”
大家深深的吸了口冷氣,絲絲聲不絕密室,就好像有無數毒蛇在室内徘徊。這招真的是太絕了,有了這招,那還什麽事情不成?
“對了,那我們運送糧食的車馬行,還需要皇家驿遞商行嗎?”這是一個關鍵,必須要提一下,以往,大家可都是用皇家驿遞商行的車馬行運輸的。
“難道我們找死嗎?”範文鬥對這樣的問題都懶得回答。“我們落在商行手中的把柄已經夠多了,現在我們想的應該是怎麽樣摘開和他們的關系,怎麽能還往裏跳呢?”
大家就一起沉默了,這事情也不該埋怨任何人,想當初,大家也沒想到呂漢強會和大家打擂台,因此雇請山西皇家驿遞商行運輸,這時候不由得都後悔起來,現在的把柄可都攥在了人家的手中啊,一旦呂漢強狗急跳牆,一個商行的賬目,立刻就會讓自己等死無葬身之地。
範文鬥這時候陰沉沉的道:“我不會将自己的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中的,再給商行運輸車馬行一份差事,然後在口外”他做了一個殺氣騰騰的砍頭的手勢。“口外,是我們的天下。”
所有的人都長出了一口氣,殺人滅口,這事情大家已經駕輕就熟,尤其讓蒙古人殺人滅口,這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了。
既然大家都沒意見,事情也安排的幾乎是天衣無縫,那就該好好的慶賀一下了,于是範文鬥雙手輕拍,立刻又最貼心的小厮進來領命:老爺,是不是可以開宴?
“當然,開宴歌舞上吧。”
就在酒宴與歌舞上來之前,田生蘭悄悄的湊近範文鬥,小聲的問道:“範掌櫃,埋伏在齊飛身邊的是誰?可把握?”
範文鬥斜着眼睛看了眼這位謹慎的過分的同仁,在嘴裏輕聲吐出三個字:“高迎祥”
山西石樓縣屬隰州,縣内呂梁山脈逶迤,山高林密河流縱橫,更緊挨着黃河與陝西相鄰,是西部山西溝通陝西的重要孔道。
石樓多山,當然就盛産杆子,尤其這個時代,這東西更加茁壯,不但有本地的,就連外地的也跑這裏來占山爲王。
比如,最近這縣城南部便出來一股山西東面來的杆子,豎起大旗招兵買馬,據說,此杆子頭目叫點燈子齊飛。
齊飛與呂漢強一戰,結果就莫名其妙的慘敗,幾乎達到了全軍覆沒的地步,當他跑回山寨的時候,屁股還沒坐穩,就有人來報,說是呂漢強那厮竟然整軍浩浩蕩蕩的殺了過來,于是齊飛也算光棍點了山寨跑路了。
這就是人傑需要具備的本性,曹操都能割須斷袍呢,何況自己這樣的小人物?隻要保住基本的人馬錢糧,那東山再起還不是一樣?
人馬所剩不多,不過七百,銀子倒是不少,因爲老寨主以及自己多年積累,算下來也有十多萬兩,隻要有人啊,不,隻要有錢,在這個世界裏,就一定會有人馬依附。
當時騎在馬上,看着歪倒的大旗,沒精打采的喽啰,心中也無限彷徨,親信王青就請示,下一步大家到哪裏落腳,這一點非常重要,沒有目的的瞎走,不要說東山再起啊,就算是這些人馬早晚也走散夥不可。
茫然四顧一番,齊飛突然想起自己懷裏那張蓋着兵部大印,卻沒有内閣署理的運城鎮撫司鎮撫的告身,就莫名其妙的下令,:運城。
一行人馬走走停停,就這麽莫名其妙的走到了運城,結果實地考察一看,這地方不适合杆子生存,原因無他,一個是地形不好,一馬平川的,根本無險可守衛,第二個,這地方産鹽,食鹽可是天下最賺錢的買賣,結果就造出了一大批鹽杆子,根本就不許别的外來戶插手當地杆子這個興旺的事業,于是,退而其其次吧,一行人馬就退到了石樓。
當時齊飛來到卧虎山的時候,手頭已經又壯大到了一千多人馬,看上了一個當地小土匪的基業,二話不說,直接攻擊,鸠占鵲巢,省了一番手腳。
占據了有利地形,這次齊飛也學乖了,裂開不惜拿出老本開始構築山寨,并且開始招募流民擴軍,隻是一時搶不過當地坐地戶,因此上也沒什麽大起色,不過老天開眼,山西布政使突然封閉山西南四府,不許本地流民南下,就連外地經過此處的流民也不許南下,這一下子幫了齊飛大忙,因爲流民無法生存,既然官府隻管不許南下,卻不管生計死活,那大家唯一的出路就隻能是當杆子造反了,正好齊飛手托着錢糧招兵不到,這下大家看到了希望,于是蜂擁而至,僅僅一個月不到,齊飛的隊伍吹氣一般就擴大到了一萬人馬。
而且這些北來的流民,大部分都是渡河從陝西來,陝西本來民風彪悍,好勇鬥狠,更加上千裏迢迢無衣無食,老弱婦孺或餓死溝渠,或販賣吃掉,能走到這裏的,大部分都是青壯,因此戰鬥力無限提高。
在一個讓戰鬥力提高的是有外部原因,大家千裏迢迢來這裏,本來是要去平6投奔赈災欽差,做工讨生活,結果我們都到了這裏,看到了希望,結果你官府一個命令下來就不讓我們過去,那心中的怨毒就可想而知,于是,爲了洩這股怨毒怒火,也爲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站穩腳跟,大家出奇的抱成一團,于當地杆子火拼,對當地施行幹淨的劫掠,一時間齊飛就在短短的兩個月的時間裏,竟然隐隐成了當地杆子的盟主,其他杆子都唯他馬爲先。
看着日益強大的隊伍,齊飛心中的怨毒也越積越深,他将他人生最大的仇人,定位在了不遠的平6呂漢強的身上,要不是他,自己說不得現在已經坐在了運城指揮使司的大堂,堂堂正正的做着大明的官吏了,一切都是呂漢強,這個仇是一定要報的。
結果就在齊飛咬牙切齒的積蓄力量準備向呂漢強展開絕地報複的時候,天上竟然再次掉下餡餅,而且這個餡餅還依舊是針對呂漢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