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呂漢強再開鐵礦,他是無可無不可的,反正你隻要有能力接納流民,就任由你折騰,三千護礦隊?好吧,翻看了大明的律例,也沒有什麽不妥,如果折騰出事情也不怕,有本府督察禦史在,有朝廷六科給事中在,讓他們去狗咬狗去吧。
得到了批複,呂漢強立刻招手招募護礦隊。
現在的平6,已經成爲山陝流民的希望,每天都有大量的流民湧入,現在,呂漢強最不缺的就是兩條腿的大活人,因此招募訓練的事情十分順利。
鐵礦礦工也開始招募,雖然鐵礦還沒有眉目呢,但這不是什麽打緊的事情,呂漢強也将他們按照鄉勇的編制展開訓練,當然是沒有武器的那種,在呂漢強的心中,是将他們按照輔兵的标準待遇的,大軍出征,沒有輔兵是不行的,現在呂漢強一切的重心都開始悄悄的向戰時轉移,核心的兄弟們也都知道這個,包括王公公在呂漢強不斷的洗腦下,也開始認同了呂漢強的判斷十月,後金會入寇,因此他在不斷寫信提醒崇祯的同時,也開始講大部分精力投入到幫助呂漢強建立軍隊的事情裏,這樣,就讓呂漢強心無旁就的實現自己的規劃。
在呂漢強和呂煥之談起幫助他整頓平6衛所的時候,呂煥之卻表現出不以爲然,因爲,現在有呂漢強的人馬在,平6的安全已經無憂,同時也是最關鍵的是,衛所本來就不歸自己管,即便是呂漢強将平6衛所打造的跟個恐龍一樣的戰鬥力,那成績也是運城鎮撫司的成績,因此也不怎麽上心,尤其在他心中,如果自己身邊出現一個恐龍般戰鬥力的衛所,對平6不是一件好事。
看到呂煥之興趣缺缺的樣子,呂漢強也表現的無所謂,他要求的就是隻要你不阻攔就行,鎮撫司那裏,自己完全可以無視,原因很簡單,自己是文臣,現在在袁崇煥殺毛文龍之後,文臣在武将的面前,都可以橫着走,更何況,我這是在爲你好不是?這樣的結果呂漢強是哭笑不得的。
平6原先是下縣,不設守備,隻有一個千戶所以應對盜賊。
于是呂漢強就問那位老主簿,現在已經的縣丞:“老大人,你可否找平6千戶等官員來我大帳說話?”
既然想要變相的收編平6千戶,那在氣勢上就要壓住那些兵痞,讓他好好的聽話。因此,呂漢強準備讓根本不歸自己管轄的千戶所千戶等大小官員來自己的行轅拜見。
呂漢強的這個要求倒是讓現在的老縣丞一愣,好半天搜腸刮肚之後将雙手一攤:“我不知道我平6千戶是誰,還請欽差大人見諒。”
呂漢強的手一哆嗦,差點潑了對面老縣丞一臉,你個當地二把手,竟然不知道當地駐軍一把手是誰?那你的錢糧支應都給誰啦?
縣丞似乎看出呂漢強的疑惑,于是再次将手一攤:“這事不歸我管,按照當初洪武爺的規矩,衛所是有屯田的,他們的軍需不要我們供給,都是從屯田裏出,然後按照規矩,還應該上繳我們一部分入庫存儲。”
“那現在呢?”
“現在,我不知道該向誰收繳那一部分入庫的,當然我也就不知道誰是千戶所千戶了。”看看呂漢強睜大的眼睛,想了再想之後,才猶猶豫豫的給呂漢強提了一個信息,是信息。
“我記得我年輕的時候,似乎那千戶做的殺豬的行當,那麽現在看來也應該是吧,要不,我給您問問?”
堂堂國朝正五品的千戶大人,似乎是個殺豬的?這是不是太扯了?“那千戶所其他”呂漢強本想說,那千戶所其他官員将領在哪裏,但想想還是算了,因爲這位縣丞老人連千戶都不知道是誰,那問其他人,簡直就是白問。
結果老縣丞一見呂漢強失望的樣子,不由也松了口氣:“原先還有衛所的兵丁到縣裏哀告撥付些錢糧活命的,但我看他們除了擾民之外,再也不能做事,也就不給,到後來他們也不來了,我就更加省心了。”
“那平6緝拿盜匪該由誰負責呢?”
“平6還算安定,盜匪也不多,緝拿的事情縣衙三班就能做了,即便有大股杆子出現,指望衛所出兵,還不如讓杆子自己呆着。”
“爲什麽?”
“杆子搶掠還有分寸,盡量不殺傷人命,他們也知道,要是将百姓屠戮殆盡,那将來好人越來越少,壞人越來越多,到後來他們搶誰去啊,因此下手也還有分寸。”
呂漢強就想起了後事的一段相聲:“小偷越來越多,好人越來越少,最後大家偷誰去啊。”這和那個說法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而放出這些餓紅了眼睛的衛所兵丁,不但縣衙要支應錢糧,而最倒黴的是沿途百姓,他們面對杆子隻能是抱頭鼠竄,這些衛所的人爲了一個級五兩銀子,會殺的沿途雞犬不留,我和縣尊怎麽能忍心?”
呂漢強就徹底的無語了。
好半天還是懇求道:“我想爲皇上實驗着再振衛所,因此還是請老縣丞想法找到一些衛所的官吏将佐吧。”
老縣丞想了想,輕輕點頭:“都是大人一心爲國,這千戶所也該整頓,想來衛所軍營裏可能還有無處可去的軍漢,我去問問,說不定他們或許知道他們的上官是誰,在哪裏吧。”
“那就拜托了。”
送走了老縣丞,呂漢強就陷入了沉思。
這樣的衛所說什麽也沒有半點用處了,看來自己要利用他們空殼上市,還要從新招募人丁,但一旦自己拿出錢糧來招募,那第一個可能就是這些千戶所的官員憑空出現,他們打仗一定不行,但貪占一定在行,自己不能指望着他們一群隻會貪占的家夥帶兵出戰,那樣的結果就是必敗無疑,白白的糟蹋了自己的錢糧,得想個辦法,既要自己能重整衛所,又能将這些軍卒掌握在自己的手裏才成。
想了再想之後,突然笑了,施施然坐到書案之後,提起筆,以欽差的身份,開始給太遠都指揮使司寫公文,并安排人連夜往太原。
太原都指揮使司接到欽差公文,展開一看,簡直就驚呆了,公文上說,欽差在平6赈濟災民,結果四周杆子流寇大起,不但有窺視赈濟物資之心,更裹挾流民爲寇,讓赈災大業舉步維艱,因此,赈災欽差呂漢強,嚴厲的指責山西都指揮使司玩忽懈怠,乃至赈災不利,因此準備要上書皇上,彈劾地方。氣焰之嚣張已經讓人指。
這個公文一到,當時讓看過公文的都指揮使章大人心裏就一哆嗦,當時就弄迷糊了,這不對啊,這和套路不符啊,你呂漢強不是誰咬你你咬誰嗎?怎麽突然改性啦,改成沒人惹你你也要咬啊?尤其你下嘴的地方絕對不對啊,我一個都指揮使司和你赈災八竿子打不到的衙門,你怎麽開口下嘴了呢?
但是,呂漢強的公文自己還不能也不敢怠慢,因爲這家夥太會無中生有了,現在官場流行的一個段子,當初呂漢強駁斥趙東陽的時候,弄出一個當衆欲宣淫的絕對不靠譜的條陳,其理由是當時趙東陽帶着那啥上街。結果人家說的就那麽言之鑿鑿,讓你無可辯駁。
自己這裏也一定是什麽地方得罪了呂漢強,這不行啊,一定得找人問問清楚。
自己是個武官,得罪不起文官,雖然自己是二品,二品怎麽啦,剛剛的毛文龍還是開衙建府,國朝八大總兵,稱呼爲帥的一品大員呢,讓三品的袁崇煥說殺不就殺啦?更何況呂漢強這個小小的五品,就敢當着皇上的面,暴揍二品文官的家夥,那皇上也不沒說什麽,不但沒說什麽,反倒幹脆殺了那家夥給呂漢強撐腰,這事,自己可不敢幹。
那怎麽辦?章指揮使在地上就開始轉圈,說什麽也沒有辦法。
這時候,作爲自己幕僚的指揮同知猛的眼睛一亮,趕緊上前出主意道:“大人,呂漢強是欽差,還是雙料欽差,這的确是我們抗不住的,我看咱們就将這事情上繳。”
“上繳?上繳給誰?”章大人當時一愣,沒弄明白。
“呂漢強奉旨赈災在哪裏,山西啊,當然這事情要歸山西布政使管啦,因此”
将這公文上繳給山西布政使延老大人,山西不淨,也不單單是我都指揮使司的責任,你山西腦也是有過錯地嗎。
“對對對,這事情歸他管,那就讓他頭疼去。”說着大聲對門外吼道:“來人,備驕,去布政使衙門,拜見布政使延老大人。”
于是,都指揮使捏着呂漢強的公文連夜拜訪山西布政使延老倌。
山西布政使延大人這時候正在花廳與自己最得意的師爺喝酒唱和,冷不丁的有門子來報,說是都指揮使司指揮使張大人拜見。當時就一愣:這三更半夜的,他跑來做什麽?想了一下,他來不過是讨要錢糧,而自己最不想拿出來的就是錢糧,于是将手一揮,不耐煩的道:“不見。”
那門子趕緊轉身往外就走,準備趕人。
但那個師爺卻點手叫住了他,“慢來慢來。”然後對滿面不悅的延布政使拱手道:“東主,指揮使是二品,而您是從二品,按照品級,你若拒絕了他,雖然沒有什麽,但對東主清譽不好,到時候,那些沒事找事的按察使就要拿這個做伐,煩不勝煩的,也不當個事情,見一見吧。”
一省按察使最是煩人,小官品級不大,但管事太多,就爲全省不讓呂漢強到自己地頭赈災的事情,早就彈劾了自己無數次,這的确沒必要再給自己來一個蔑視同僚的借口。
“好吧,那我就見一見,反正我最近太極練的已經爐火純青,就再鞏固一下吧。”說着,兩人相視大笑起來。
也不換衣服,接見一個豬狗不如的武将,能見他一面就已經給他面子了,還勞什子換什麽衣服,三言兩語打了,自己還要繼續喝酒唱和呢,剛剛的那詩還沒品味夠呢。
緩步走進二堂,早就看見張都指揮使躬身站在堂口,也不招呼,咳嗽一聲,直接就坐在了主位,等待他報門觐見。
章指揮使一見延布政使坐下,趕緊報名求見,一個二品大員對從二品的官員報名求見,一個報的謹慎,一個受的自然,可見這大明重文輕武達到了什麽地步。
“進來吧。”延布政使正眼都沒看一下施禮的章指揮使,
等這位二品大員貓一樣的叩拜完畢,延布政使才眯着眼睛随便的說了聲:“來啦,坐吧,有什麽事情說吧。”
章指揮使忙爬起來,哪裏真的敢坐,就站在那裏,将袖子裏呂漢強的公文拿出來,雙手遞上。
看着這個武将穿着寬袍大袖的官服,延布政使鼻子裏更是冷淡的一哼,“一個武将,比說别人看不起你,就連你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不穿盔甲卻穿文人的袍服,這武将啊,堕落啦啊。”
感慨着,順手接過張指揮使的公文,随便的打開來一看,當時就沒了輕視之心,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這樣的舉動不但讓張指揮使感到驚訝更讓站在他身後的師爺驚訝,什麽公文能讓老大人這般重視?
探出腦袋偷瞄了一眼,當時眼睛也直了。
師爺,也是有黨的,他們上下勾連,消息最是靈通,要麽怎麽爲自己的東家參謀辦事?呂漢強三個字一進入眼睛立刻就讓他心中咯噔一下:“壞了,這家夥找上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