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還是我們缺錢,皇上給的銀子有限,不能在赈災裏起到什麽作用,我們将我們現在獨有的東西價格擡高,就能給我們賺來更多的糧食。”
這一點大家有目共睹,紛紛點頭。
“第二,江南富庶,江北凋敝,而江南人在心裏上,是将江南與江北區分開來的,在大多數人的心裏,江北即便是洪水滔天,也不幹他們江南的事情,結果單單就銀錢方面,江北的銀子大量的流入江南,而江南幾乎不向江北流動,結果造成江北銀荒,抑制了工商業的展,也抑制了朝廷的稅收,才有了今天國庫用度窘迫的狀況,我這樣也算是強迫江南的銀子往江北流動,帶動江北的經濟活躍起來。”
“是這個道理。”說這個,呂煥之不由有聲長歎,作爲官吏,他對南北百姓士紳的心态更加了解的透徹:“北方戰亂,卻遠離了南方,南方二百多年的安逸,就養成了南方不知國朝艱難的性子,一旦北方向南方加征稅賦,南方便群起抵制,認爲是南方在向北方貼錢,更有南方文風鼎盛,每次大考都占據絕對的多數,即便當初洪武爺強硬的規定南北數額,爲此不惜掀起一場驚天大案也無能爲力,因此代表着江南世家大族的官吏幾乎占據了朝堂,引出無論是出于私心還是其他,在政策上更是向着南方占據的大家族說話,比如當今聖上登基之後,那些出身江南的東林出台的一系列減免賦稅的政策,受優惠的全是南方,因此,現在國朝與後金,與反叛的鞑子的戰争花銷,幾乎都是北方百姓在抗,而南方一個小小的奢安土司之亂,就已經綿延了快十年,每年還要北方派兵派饷支撐,難道他們就不知道皮之不存毛之焉在的道理嗎?”
這個道理就連剛剛在南方巡視一圈的趙良也深深的感受到南北的隔閡。一時間房間裏的氣氛變得沉悶起來。
“這就是第三了。”呂漢強打破沉悶繼續說着自己心中的計劃:“要想讓南方的銀子往北方流動,北方就要有拿得出的東西讓南方花錢購買,因此我便将這突破口選擇這個焦炭,現在我将價格擡高,主要是要南方富庶的人購買,作爲一個面子工程,流行事物先在上層推廣流行開來,一旦風氣形成,焦炭的使用量就會大大的普及,那時候,我們這點點的産能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滿足巨大市場的需求的,而我們北方什麽都缺,但就不缺煤炭,因此,我将這個價錢提高之後,就是讓我們北方的人看到這其中的利潤,讓北方那些埋着的銀子都從地底跑出來,參加到這個轟轟烈烈的大練焦炭的行業裏來,讓焦炭廠在各地開花。到那時候,我們的焦炭價格雖然下來了,但我們的産量和銷量卻上去了,那時候才是我的目的實現之時。”
王公公眼前一亮,雙手一拍:“對啊,隻要各地富人紛紛拿出前來成立焦炭廠,那麽就要雇請許多許多人手,而要練焦炭就要挖煤,挖煤可是需要更多的人手的,如此一來,豈不掀起各地用工潮?那時候,得有多少流民被安置在當地?那樣的效果将是多麽的好?”
“是啊,就單單我們這一地,投入不過是十萬銀子,結果就雇請了不下萬人,而這萬人生計有着落,就安頓了不下五萬流民,如此下去,不用一年,那山陝流民的問題就将大大的緩解,這真是國朝之幸,百姓之幸啊。”呂煥之也不由得的激動的輕輕顫抖。
“是的,現在我們需要糧食,就拿焦炭換糧食,因此,在這半年之内,我們需要保密焦炭制作方式,半年後一旦南方沒有那麽多糧食,而北方也不再如饑似渴的需要那麽多糧食,他們就要用銀子來購買了,那時候,南方的銀子就會如洪水決堤一般流向北方,這又會帶動北方的經濟好轉,一旦這樣的良性循環形成,我想不出三年,我們大明北方就會安定下來,我們的财政就會好轉起來,那時候,後繼,蒙古,流寇,都将在強大的帝國面前土崩瓦解。”
好一陣沉默之後,王公公,呂煥之趙良不由一起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給呂漢強深施一禮:“呂大人,真國士也。”
王公公急匆匆的走了,他必須第一時間将這個号政策通知給在北京的皇上。
李之秋叔侄交割了糧食,裝上了焦炭,一刻都不停留的直下江南,他們要在最短的時間裏,在多往返幾趟,這可都是錢啊,單單就這一趟,一來一回的便是不下五萬淨利潤,這可是一個家族一年的收入啊,怎麽不讓人心急如焚?尤其在下行的時候,沿途看到有絡繹不絕的大小船隊逆流而上,趁着強勁的南風,鼓着飽滿的風帆,載運着無數的糧食在往平6進,這樣的急迫之心更甚了。
糧食有了,呂漢強和一衆人等商議,決定對外賣糧,并且大張旗鼓的說,自己每石補貼三錢,以壓下各地有價無市的糧食價格,同時套取現銀,繼續投入到建設當中去。
希望糧食價格能由原先一石一兩五錢銀子,跌回到他合理的價位,一兩銀子一石。這樣就能讓那些中小戶不至于破産。
這時候,太原的巡撫再也不對呂漢強拒之門外,而也派員過來,商量借糧的事情,是的,是借。
但呂漢強卻咬死了,是賣,絕不賒欠,而且理由冠冕堂皇的令人指。沒辦法,那些士紳巨賈也隻能咬牙掏出銀子來購買,一時間呂漢強的銀荒立刻解決。他就有了繼續展的資本。
而呂漢強那日所規劃的,也被王公公一字不差的寫信上奏給了崇祯,這樣的結果是京城裏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在讓東林看到笑話不成的失落裏,也不得不承認呂漢強的手段高明,硬是讓他将一個死局變成了活棋,而且還是風生水起,就連彈劾人家的機會借口都沒有。
送走了其他人,呂漢強帶着趙良來到了自己的密室,所謂的密室也不過就是自己的卧室,然後讓大壯帶着他原先的禁軍兄弟四下守護,不得讓外人接近,就連王公公也借故支開,因此,呂漢強的卧室裏就隻有四個人,呂漢強,趙良,趙梓和子涵。
“你江南一行,考察商行情況如何?”呂漢強直截了當的問了趙良原本的任務,當初兩人出京,一南一北,現在呂漢強就擔心南方事情。
“協辦大人,商行在南方運作非常成功,我在受命考察了一些邊遠之地的商行郵路之後,給予那些的确虧損的地方以補貼之後,僅僅上個季度,江南郵政客棧車馬行,就爲我們商行賺了不下二百萬銀子。”
“這麽多?”這樣的結果的确大大的出乎了趙梓的意料,在他看來上下補貼之後,有五六十萬銀子就不錯了,真沒想到短短三個月就有這麽大的收入。
趙良微微欠身:“好叫督司知道,江南太平二百年,開的更加徹底,而國朝一直執行的是藏富于民的政策,在江南,一個中等家庭,都有近千慣的家私,而那些大族世家,家産千萬的也不再話下,更何況南方商貿本來就達,海外貿易名義上是斷絕的,其實比原先更興盛,這都爲南方積攢了大量的财富,蘇杭二州,安徽福建等地,随便拿出一個富戶,他們都是富可敵國的主。”
趙梓長歎一聲:“北方凋敝,卻承受着國朝最大的使費開銷,南方富庶,卻依舊在錦上添花,長此以往,國将不國啦。”
趙良沒理會趙梓的哀歎,鄭重的問道:“協辦大人,按照日期,現在商行成立已經一個季度了,當初協辦大人承諾各位股東到季度分紅,這事情您看咱們解決?”
呂漢強點點頭:“兌現承諾,這是必須要做的,這不但能起到安定股東之心的作用,更能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商行,給我們帶來更多的股份投入,這樣不但讓那些大戶手中的銀子有了着落,更能壯大我們商行的實力,在即将出現的競争力裏,站穩我們的腳跟。”
“是的大人,正所謂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這次我考察江南,就現有些江南大戶開始研究我們的運作模式,隻要他們團結起來做這事情,按照我們商行的模式運作,對我們将是一個極大的沖擊,這不得不防啊。”
呂漢強微微一笑:“天下的事情就沒有絕密可言,商業運作更是如此,隻要我們站住最高點,不斷的完善我們的模式,不但推陳出新,我們就會永遠被模仿,而絕對不會被越。”
看着呂漢強信心滿滿的神情,铿锵有力的豪言,大家的心就更加堅定了。
“東主說的是,大人當初運作了報紙,現在已經風靡全國,各地也紛紛效仿,但還不是大明新聞和達内供奉掌握報業牛耳,無論别人多麽努力模仿,可就是模仿不出我們的精髓,這就是競争力。”
說這話就有點跑題,呂漢強站起來,慢慢的踱步安排:“趙良,你馬上回去,江南的二百萬利潤和北方也不少于一百萬的利潤押解進京,你立刻就與王侍郎和王方主持股東分紅事情。”
“是的,協辦大人。”
“但記住,這次的利潤不要用來擴股,我們還是先讓大家看到紅利才是最能穩定人心的。”
“大人,那王總辦那裏可要按照比例分紅嗎?”這一點趙良試探的問道。
當初呂漢強答應皇上,一個季度說什麽也要擠出五十萬銀子入内帑,現在遠遠過了這個數目,也就是三倍一百五十萬,這樣的成績也讓身爲皇上家丁的趙良等等,驕傲的不行。
呂漢強皺眉走了一圈之後,斬釘截鐵的道:“趙良,你這次回去和王侍郎和王方說,無論如何也要扣下最低不能低于五十萬銀子,如果能扣下一百萬更好。”
趙良很吃驚,張着嘴看着呂漢強,難道這位大人現在就要開始貪墨商行的公産啦?不應該啊,現在自己都知道,呂漢強單單兩份報紙,扣除各地的費用,一個月最少淨利潤就達到十萬以上,一年下來,絕對不低于百萬,怎麽還不知足嗎?
呂漢強不知道趙良的心思,依舊低頭慢慢的道:“這筆銀子就你與王侍郎王方還有老方和你幾個人一起保管,沒我的命令,不得動用一分一文,這比錢,我要有大用,千萬千萬。”
這是呂漢強内心的擔憂,這也是呂漢強在備戰皇太極入寇最重要的一步。
這次銀子不少,但隻要一入内帑,一進入王承恩的口袋,他們的去向隻能有兩個,一個被戶部那幫混蛋盯上,花到不知道什麽地方去了,第二個就是王承恩這個小摳,一個子兒都不再拿出,等十月後金入寇,各地勤王兵馬到來,大家依舊沒有錢糧支應,最後将各地勤王兵逼迫的嘩變,或者搶掠地方,想當初,山西胡庭宴帶着五千人馬就是因爲沒有饷銀錢糧嘩變,不但沒起到抵抗後金的作用,反倒成了爲禍地方的主力,最後跑回山西,壯大了杆子,還有一個就是甘州大軍勤王,結果也沒有饷銀錢糧開拔,李自成便帶領軍兵嘩變,殺了一手提拔他的恩人參将王國,打出了旗号造反,最嚴重的便是自己的老丈人英國公,二十萬京營大軍,五個月沒有一點錢糧,餓的二十萬大軍提不動刀槍,面對如狼似虎的滿清鞑子,一觸即潰,自己的老丈人隻得帶着自己僅有的家丁親将,做飛蛾投火的決死一戰,英勇捐軀。
現在隻要自己手中掌握百萬銀子,哪怕是五十萬,也能直接調撥一些給那些可憐的勤王兵将,不至于讓他們空着肚子殺賊,讓他們流血又流淚。
趙良看呂漢強說的鄭重,又聽說這筆錢交給自己等五人保管,也就長出了一口氣,這不是呂漢強咬貪墨,這的确是有大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