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看那個兄弟是生是死,6千總抽出嘴上的馬刀,狂吼一聲替代了那個兄弟的位子,奮力的擋住了那杆如毒蛇一般的長槍,隻覺得手臂一陣麻,一股大力撞來,就連腳下的人梯都爲之搖晃了一下,但還是堪堪擋住了這兇猛的一槍,趁着這一槍被擋開的瞬間,身邊一個兄弟一躍就上了寨牆。
“好,上去啦。”6千總心中狂喜,隻要這個兄弟給自己争取哪怕是一點點時間,那自己就會越過低矮的女牆站到牆頭,隻要站住一點,那麽自己的兄弟就會源源不斷的沖上來,那時候,這個寨子就破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噓噓的聲音在天空嘶鳴,不用擡頭就知道,是自己的巨箭射的聲音,然後6千總就看到自己的那個兄弟被三五根長箭瞬間穿透後背,那精良的铠甲就如同紙糊的一樣,毫無阻礙的被洞穿,随着那兄弟的一聲慘叫,整個身體和他前面的敵人一起被釘在了寨牆上。
随着自己兄弟慘死,是鋪天蓋地般的長箭落下,頃刻間便在那狹窄的寨牆上長出一片巨箭的森林,将寨牆上所有的人全部釘死。
沒有爲兄弟被誤傷而憤怒,6千總大吼一聲:“來的好。”趁着寨牆上一空的瞬間,也不管後續可能還有巨箭降落,一按女牆就跳上了寨牆。
随着他的跳上,無數自己的兄弟也紛紛奮不顧身的躍進寨牆,這時候,6千總看到了對自己殺出緻命一槍的敵人,他已經被三隻巨箭穿透了身子,就那麽被釘在了身後的檔牆上,鮮血順着拇指粗細的箭杆咕咕流下,手中握着鐵槍就那麽瞪着大眼,不甘心的死去了。
這時候,寨牆上除了死人,幾乎就沒有站着的活人,顧不得喘息,6千總大吼一聲“趴下,躲箭。”自己是最知道自己家的巨箭的威力,沒有可以抵擋的東西,唯一的機會就是躲在女牆下,利用死角躲過一劫。
所有躍上寨牆的兄弟立刻滾倒在女牆下面,還有五六個兄弟反應稍微慢了半拍,立刻就被天空撲下的巨箭射穿了身體慘叫着死去。
“停,停,給我停下”長弓隊長大吼着,拳打腳踢的讓還茫然的長弓手停住射擊,因爲他看到自己的兄弟已經躍上牆頭,再放箭,就是對自己兄弟的射殺,這是犯罪。
點燈子看到對方不遠的弓手舉起長弓的時候,就知道大難來臨,他剛剛在埋伏的地點領教過了這怪異長弓的巨大威力,二話不說抱着腦袋就往牆下跳,但還是慢了半步,一根長箭呼嘯着撲了上來,狠狠的紮在了他飄動在後的袍角,讓他的身形一頓,也就是這一頓,卻讓他撿回來一條命,讓他在高高的寨牆上跌落下來,不是腦袋先接觸到地面而是肩膀,自己都聽到嘎啦一聲,然後就是一陣劇痛,肩胛骨算是費了。
正在呼疼的時候,身子被人一拉,王青正在身邊,這就将他拉進了寨牆下的死角裏,當時一個站立不穩,當時就是一個嘴啃泥,狼狽的不能再狼狽。
還不等他怒罵這個讓自己丢失了文人士子形象的家夥,一群巨箭就鋪天蓋地的撲了下來,牆上是一陣陣慘嚎,自己的面前立刻就是一叢巨箭的叢林,這時候點燈子齊飛的汗才下來,這要不是剛剛王青拉自己一把,現在自己就是豪豬了。
沒必要感謝,他認爲這都是手下應該的,縮回了腳,急急的問道:“我們還有多少人馬?”
“五七百。”王青紮着耳朵聽着空中的聲音,随口回答點燈子齊飛。
“什麽?我們就剩下五七百人馬?怎麽能是這樣?我的三千精銳啊,怎麽就成了這麽點?”
“這已經是不錯了,我們杆子最怕的就是戰敗,一旦戰敗就是被屠殺的下場,根本就沒有回手的餘地,能上下這五百多兄弟,已經是萬幸了。”再次拉着齊飛往死角裏縮了縮。
被王青一說,點燈子也就沒了下文,杆子就是這樣,打順風仗的時候,那是勇敢無比,但一旦打了敗仗,就是一群豬狗,其實,連豬狗都不如,因爲雖然豬狗不知道抵抗,但他們也不知道投降。
“這次官軍不知道爲什麽真的玩了命了,怎麽連自己人都不顧就這麽放箭覆蓋呢。”
“不要說那有的沒的,守住山寨才是唯一的出路,守住寨牆,擋住官軍的鋒銳,隻要他們攻擊的勢頭受挫,官軍就再也興不起攻擊的決心,這是我們必須要做的。”
官軍就是這樣,也和杆子差不了多少,隻要刹住他們攻擊的興頭,馬上就會敗下陣去,最起碼是不再想着拼命攻擊。
“還有,你在這裏阻擋他們,我去組織人手将闖塌天這些年搶掠來的财寶裝車,隻要你殺了官軍攻擊的勢頭,我們就趁着機會從後寨轉進,隻要回到我們山寨,我們用闖塌天的财務立刻就能聚攬起幾萬大軍,那時候,我一定要找這個官軍複仇。”是的,點燈子絕對想要複仇,因爲這次敗的的确是太莫名其妙了,絕對的打擊了自己的威信,而打擊了自己威信的,不管是誰,都要堅決幹掉,原先自己在山寨能坐穩,便是這種辦法,現在,都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
王青一邊觀察天空的情況,一面聽着牆上的狀況,這時候他堅信,牆上幾乎就沒有活人了。
對了,先生說轉進,這詞還是文人說的好啊,我們沒有失敗,我們不過是換個方向繼續攻擊前進,這多麽的鼓舞士氣啊。
天上已經沒有那可怕的巨箭落下,王青一個翻身沖出了寨牆根,對着遠處畏畏縮縮的兄弟大吼:“兄弟們,保住小命,保住财寶就在這時候啦,殺敗官軍,随我上啊”說着第一個身先士卒的揮舞着長刀沖向了馬道,沖上了寨牆。
身後幾百已經走入死地的杆子也知道不打退官軍,大家絕無生理,于是一個個嚎叫着,最着最後的決死沖擊。
這次是真的拼命了,不管是王青的親兵,還是點燈子的心腹,全爲保住小命而決死反擊,保住小命,是的,官軍所到之處,都是雞犬不留,保住财寶,對啊,這次可是繳獲了闖塌天無數财寶啊,這比命重要,原先山寨裏的一家老小還等着這些繳獲生存呢,爲了一家老小,拼啦。
于是,将近七百百戰餘生的杆子再次鼓起了勇氣,呐喊着向寨牆上殺了過去。
沖上如長滿荊棘的寨牆,王青看到已經站在寨牆上黑色甲胄的官軍,他們竟然沒有死,也沒有逃,就那麽血紅着眼睛沖了過來,在寨牆外,還有不斷的人影在往上面湧來。
一場不死不休的厮殺再次開始。
癡肥的人不一定傻,這是一個莫名其妙的規律。比如現在的世子小胖子就是這樣。
被堵在寨門口,被潰兵與自己的家丁隔絕,想要翻身殺回,卻被無數雙大手連人帶馬的推進了山寨,還沒等他想明白呢,身後的寨門錢一陣慘叫之後,轟然關閉,再想出去是比登天還難,尤其提着雙錘左右環顧,竟然全是潰敗的杆子,竟然沒有一個是自己的兄弟。
于是小胖子就一催戰馬直接逃向了後寨。
但是沖向後寨是明智的,但小胖子不大一會就迷路了。
是的,小胖子迷路了。
其實山寨的面積并不大,但山寨除了前面的一個廣場一個大廳之後,他們的後面全部被一片片的窩棚給弄亂了,所有杆子沒有一個是有規劃的,大家來了就在自己認爲很不錯的地方就搭蓋起了窩棚,你面朝東,我面朝西,他幹脆就沒有大門,也不知道面朝着哪裏,反正你看着是一個小巷,結果走去,卻現前面橫着一個草房,但你認爲沒路的時候,卻一拐彎,又有了一條小巷。
剛剛開始的時候,小胖子沖進了後營的時候,還躍馬揚錘謹慎的戒備着,希望自己能躲的多一會,然後最好是找一個沒人的窩棚睡一覺,等着兄弟們沖破了山寨,自己也就安全了。但是,當他迎面遇上一群急急忙忙奔跑的杆子的時候,就出現了意外。
第一個遇見他的杆子,看上去是個小頭目,因爲他有幹淨的衣服,還有一把沒有生鏽的大刀,這小子平時裏也有些見識,當看到咋咋忽忽沖過來的小胖子,看到他一身華美的讓人指的行頭,這樣的嚣張,這樣的行頭,在這山寨裏目中無人的橫沖直撞,當時就認定,這是山寨裏一個新來的,而且還一定是來自官軍,因爲自己知道,這次大當家的就是按照官家的意思出戰的,那這位很可能是來督戰的,看他那嚣張的樣子,肯定就是這個樣子的。
對這樣的人自己見的,聽的多了,自己雖然很看不慣,是非常的看不慣,但自己卻絕對無能爲力也不能得罪,因爲,一個不好,這家夥真的砍了自己,點燈子大當家的絕對不會爲自己歎息一聲,那自己死的豈不是太過冤枉。
因此,那個小頭目以最明智的算計,最快的度,最靈敏的身法溜之大吉,轉眼消失在密密麻麻的破爛窩棚裏,小胖子想抓個人問問道路都抓不到。
前面喊殺聲已經遠遠傳來,看樣戰鬥很是激烈,小胖子也不是不着急,但着急也知道,着急再勇猛,在敵人心髒裏,也隻能是隐忍,自己可沒有呂布的英勇,在上千杆子裏殺個七進七出可能,但也一定會累死自己,自己的辦法就是想着在敵人後面造點混亂,然後動搖杆子的軍心,那就是自己最好的戰功。
迎面遇到一隊已經開始整隊完畢,正要開赴前線的杆子,看人數有十多号,這不行,不能讓他們去寨牆那裏,殺了他們,也算是制造混亂,然後往這蜘蛛網一般的草棚裏一鑽,哈哈,那就讓他們換亂去吧。
想到這裏,心中大喜,往手心吐了口唾沫,一催戰馬,掄起雙錘,這下可以厮殺個痛快。
這時候,那個整隊的小頭目聞聽遠遠怒吼馬蹄聲,一回頭,見一個殺氣騰騰的胖子,氣勢洶洶的沖了過來,當時大驚失色。完蛋了,自己磨磨蹭蹭的整隊,這是耽誤了上司大事,這是派人問罪來了。
想到此處,二話不說,遠遠的咕咚一聲給小胖子跪下,磕頭如搗蒜相仿,嘴裏連連大聲哀告:“這位頭領,小的知錯,我這裏馬上就整隊完畢上陣,請頭領大老爺贖罪。”
這時候,那一隊杆子見狀,也知道不好,這是戰時,一點小錯就可以殺自己幾次,這時候也一起跪倒給求情,“上軍大老爺,我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孩童,請上軍大老爺開恩啊。”
這舉動,當時就讓小胖子愣在當場,這是怎麽個狀況?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小他們見有機可乘,當時一個躍起對着身後的兄弟大聲喊道:“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跟着我上前線。”說着,帶着兄弟們就跑,當路過小胖子身邊的時候,還不住的點頭哈腰的感謝上軍不殺之恩。
然後在小胖子錯愕的不能形容的時候,一溜煙,跑的無影無蹤。
這手沒法出,正所謂,擡手不打笑臉人,人家都那樣了,作爲一個有着豪俠風範的小胖子,王爺世子怎麽下的了手?
得了,看樣前面戰鬥吃緊,喊殺聲越來越響,小胖子就越來越着急,制造混亂讓杆子不能全力守寨牆,這才是自己該做的。
而越往裏走,越沒人,想要找個小股杆子厮殺一下就跑,然後制造點混亂都沒有對手,這沒對手的将軍真是寂寞啊。
提着雙錘信馬由缰的慢慢走,搖頭晃腦的四處看,突然,聞到一陣飯菜的香味,肚子也緊跟着咕噜噜山響起來。
“有了,我放把火燒了他這篇窩棚不就得了嗎?那還有什麽比這個更能造成混亂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