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狼提着帶血的鋼刀,就那麽站在扭曲掙紮的闖塌天的身邊,猙獰的看着整支隊伍,看着闖塌天的那個打旗的親兵。
“有誰不服?”青狼舉起了大刀,就那麽如上天下凡的瘟神一般,冷烈的眼神掃過所有的杆子。
那個打旗的親兵被青狼狠毒的眼光一望,渾身一哆嗦,然後略微一猶豫,便将闖塌天的認旗丢到了地上,就好像丢掉一個燙手的通條。
“有誰不服?”青狼再次大吼,他的大刀再次向長天舉起。
“我不服。”随着這一聲怒吼,一杆長槍入毒蛇一般刺了過來,很準冷冽。
青狼後退一步,将長刀猛的磕開那毒蛇一般的長槍,但那長槍隻是往外一蕩,而後回縮,再次如毒蛇一般刺入。
青狼就再次後退,再次擋開。
而就是這短短的時間,原本被青狼突然舉動震驚的杆子,已經有人反應過來,尤其是闖塌天的親兵,立刻紛紛舉起刀槍,怒吼着往青狼身上招呼。
“殺了這個反叛的,爲大當家的報仇。”那個使槍的頭目怒吼着,再次将長槍刺向連連倒退的青狼。
“闖塌天已經死了,你還抱着他的大腿做什麽?”青狼一面奮力的格擋着這個和自己一樣兇悍的頭目,一面大聲呵斥。
“春秋大義,我們吃的是老大的,喝的是老大的,怎麽能就背叛,凡是背叛的,都要死。”那個頭目一槍緊着一槍,不給青狼半顆喘息。
“兄弟們,殺叛徒啊,殺了他便是義士,殺了他,原先山寨的财寶,有一半便是大家的啦。”
這個号召絕對比大義要管用的多,大家都幾乎知道闖塌天寶藏的數量,沒有人不爲這數量眼紅心熱,不過就是當初闖塌天威嚴在,沒人敢真的打這個念頭,這時候,有人提議将一半分給大家,那是多少啊,至少是吃喝一輩子不愁。
得到這個承諾,原先闖塌天的親信就開始亡命的呐喊着,向青狼殺來,嘴裏喊着爲大當家報仇的口号,其實心中何嘗是真的?
“我的兄弟們,我們受闖塌天的毒害還淺嗎?他們一夥什麽時候說話算數過,趕緊殺了他們,我們平分财寶,跟着我,我會讓大家吃飽喝足,跟着我,殺啊。”
青狼邊擋着刺來的長槍,邊厲聲喝到。
站在圈外,被這突然變故弄蒙的杆子這時候,依舊冷眼觀望着這不大的戰團,其實這時候陣仗參與厮殺的,也不過是青狼和他的十幾個心腹兄弟還有闖塌天原先的親兵,大部分杆子都在所壁上觀,大家抱着刀槍,不過是又一次觀看一個大當家的倒下,又一個大當家的站起,但無論是誰倒下和站起,其實都和大家沒什麽大關系,倒下的,不過是大家用生命搶掠來的錢糧供養出來的所謂親信,勝利的,還不是一樣?能給自己一碗半碗幹飯,就已經是不錯了。
對了,剛剛他們都在喊給大家一半的寶藏,原先的時候,這樣的口号絕對還能吸引人,但經過的多了,也就麻木了,寶藏給自己一半?你開玩笑呢嗎?隻要不管是那個一方勝利了,那隻是說說罷了,最多能在前幾天,能讓大家吃口飽飯,唯一如此,僅此而已,然後你死的比誰都快,因此,沒人把這個口号當回事,也更沒人敢将這話當回事,于是,幾十人在狠命厮殺,站在圈子外的,卻都是抱着刀槍木棍,誰都不上前一步。
“殺了忘恩負義的青狼,我做主,大當家的寶藏一半歸你。”那個使槍的闖塌天的心腹失去了當初偷襲的先機,這時候已經被久經考驗的青狼闆回了先手,不由的一步步後退,看着自己的親信兄弟一個個在青狼百戰雄師的刀槍之下慘叫哀嚎的同伴,再次喊出了他的籌碼。
出來冷着眼睛,也不再說話呐喊,隻是将自己手中的大刀一下一下狠狠的剁在那櫻槍之上,每一次剁上,便上前一步,那對面的反叛着便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
“全不,殺了青狼,闖塌天的寶藏全部歸你。”這時候,實在承受不住青狼沉且猛的大刀,使喚櫻槍的杆子頭目抛出了自己最後的底線。
青狼獰笑着,也不去聽也不去看周邊的狀況,就那麽一刀,一刀的砍下去,雙眼裏有的沒了血色,有的隻有戲谑。
戰場外觀戰的所有的人都已經看出了勝敗,全部的寶藏那不過是一句騙人的話罷了,這時候,勝利者才是最有話語權的。
“老大,我幫你。”這時候,一個尖細的聲音響遍全場,一個瘦小的身影沖進了已經大局一定的戰場。
使槍的杆子頭目就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中狂喜,“好兄弟,我與你平分山寨。”然後踉踉跄跄的往那小子身邊靠去,希望能得到一絲喘息的機會,隻要有一絲喘息的機會,那自己完全可以丢掉這個家夥,轉身逃入深山。
“老大,我幫你解決了,晚上給碗肉呗。”
“什麽?就這麽簡單?”那使槍的杆子頭目真的沒想到,這個在危機時候出手幫着自己的兄弟的要求,竟然是這麽簡單,不說是一碗肉,這輩子我讓你吃肉到吐。
但不對啊,看他的眼神,不是看着自己,而是祈求的看着青狼,然後自己的後背就是一陣鑽心的疼,然後便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青狼的刀還是沒有染血,幹淨的就如同它當初打造了一般,站在幾十具屍體中間,就好像剛剛什麽也沒生過。
青狼大聲的道:“這場劫掠我們敗了,敗也就敗了,我們那些朝夕相處的兄弟沒了,但這沒什麽的,我們不怨什麽,我們就是這個命,非要怨恨什麽,那隻能怨恨這老天,怨恨比閻王還要狠毒的官府。”
所有的人都靜靜的站着,看着夕陽裏最後一抹天光中的青狼。
弑殺上級,這在杆子裏根本就不算什麽,尤其這個青狼作戰勇猛,每戰必沖鋒在前,這在這個厮殺的世界裏,最是被大家敬重,尤其,這次他一如既往的最後一個撤退,爲兄弟們斷後,這樣的義氣,更是深得軍心。
“我們不怕死,但我們不能白白的去死,闖塌天,不顧惜兄弟們的傷痛疲勞,隻顧着自己的收獲所得,竟然打算明天就讓兄弟們再次出戰,這是什麽?這是讓我們去死。”
大家就輕輕點頭,在剛剛闖塌天決定的時候,大家的怨恨就不由自主的積攢起來,隻是攝于闖塌天的積威而敢怒不敢言。
“我提議拿出他的積蓄裏的一點點,爲大家分些物資,讓大家積攢點力氣,但被這個吝啬的家夥拒絕了,他依舊讓我們明天就帶着疲憊傷痛去爲他積蓄積累藏寶拼殺,這樣的死,我青狼絕不願意。”
“不不,我現在就拿出我藏寶的一成給大家。”躺在地上,連腸子都流出來的闖塌天,這時候竟然拼出最後一股力氣掙紮着嘶吼着。
但這最後的許諾,卻讓所有的人,包括他的親兵最後一絲不忍徹底的葬送掉了。
青狼不去看還在掙紮的闖塌天,将帶血的鋼刀高高舉起,對着所有人大聲高呼:“我決定,我們回山之後,打開這個老賊搜刮我們積攢起來的寶庫,拿出一半作爲日後的後手,其餘的一半,我們買米買糧,購買刀槍馬匹,招兵買馬再戰。”
“好啊,好啊。”已經開始有人點頭贊同。
“我決定,以後我們每次出戰繳獲,全部五五分帳,一半歸兄弟們自己,一半中留作日後危機,大家可有異議?”
“好啊,好啊。”這次是全部的兄弟一起大吼起來。
杆子劫掠,有三成歸劫掠者就已經算是仁慈大度的寨主了,青狼一上來就規定五五分賬,這絕對是最仗義的舉措,就連昔日闖塌天的親兵都開始忘情的歡呼起來。
起來看着地上已經死去的闖塌天,一面看着群情激奮的手下,是的,現在,他們都是自己的手下了,并且由于自己的大度,這些人絕對會成爲自己的最忠實的手下。
将雙手高高舉起,壓下歡呼的手下,青狼大聲的吩咐:“現在,我們回山,山上有無數囤積的糧食,無數牛羊,從今以後,我再也不讓大家喝粥啦,我們殺豬宰羊,好好的吃喝休整,一個月以後,我們再次下山,讓這片田地看看我們青狼的大旗的威風。”
一衆喽啰歡呼着,一掃剛剛的沮喪頹廢,随着青狼騎在闖塌天戰馬上高大的青狼往自己的家走去,倦鳥歸林,旅人歸家,這時候,什麽還有比家還讓人期盼的嗎?
突然,就在這支隊伍的左右突然亂箭飛出,頃刻間便覆蓋了這支小小的隊伍,青狼當然成了這支隊伍最核心的打擊,青狼不相信的看着如同刺猬一樣的自己的身體,茫然看想四周,卻見無數人影在道路兩旁湧出,在血一樣的夕陽餘晖裏,将自己剛剛到手的部曲淹沒。
“這就完啦?”這是青狼最後的疑惑與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