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難道他們這些官員就眼睜睜的看着遍地饑馑而不顧嗎?”這樣的結果的确太出乎趙梓的思維範疇了,按照常理,這是搶都搶不到手的好事啊,怎麽還堅決拒絕呢?他真的懷疑那些山西大佬們都昏聩的令人指了。
對于和趙梓一樣一臉迷茫的衆人表情,呂漢強就笑了,在座的還是沒有一個是當過官和當官的,這事情要是王侍郎在眼前,絕對不必自己解釋,那老東西人老成精,眼珠一轉就能明白這其中的關竅所在。
“當官是門藝術,是門學問,這說的是真對啊。”
“願東主指點迷津。”趙梓就謙虛的給呂漢強施禮,虛心求教。
“好吧,那我現在就來個當官成班吧。”深吸一口氣,拿出老師的派頭,呂漢強開始給趙梓解釋這個官場怪現象:“其實事情還是在赈災銀子數目和人的身上。這次赈災銀子若是百萬,想必山西的各級官員就會争的個頭破血流,弄出人命來都有可能。而若是十萬銀子,而赈災的欽差不是我,那也可能上下其手裝入袋裏。可惜,這次隻是區區十萬銀子,而且還是我呂漢強做的欽差,這樣他們就隻能堅決拒絕了。”
“不懂,十萬銀子也是銀子啊,多少也能緩解當地的流民狀況啊。”趙梓真的不懂,不懂不裝懂,這是趙梓的優點。
不但他不懂,大帳裏所有的人都不懂。就等着聰明的呂漢強給予解釋。
“還是那句話,十萬銀子搞赈濟,那就是一個非常扯淡的笑話,不過是皇上要顯示一下他的仁德罷了,也僅能如此,但十萬銀子要是其他人去赈災,按照官場慣例,大家最少有五萬收入,這件事還可以做,但我呂漢強是欽差,那就不一樣了,誰都知道我呂漢強是個什麽人,名聲已經臭大街了。”
大家就贊同的哄笑了一番,人家說的是實情嗎,京城朝堂砸的一地狼藉,好不容易大家将這個災星鼓搗出京了,得,這人還沒出京畿呢,就繼續砸飯碗了,真是到哪哪倒黴,這要是誰惦記上這點銀子,那還不砸了遍地碎片?
“因此我都懷疑,是不是自己一進入山西,各個城池可能就幹脆給我來一個閉門不納,關閉城門,放出惡狗。”
“有可能,絕對有可能。”小胖子抖着大肚子笑着,給出了答案。這一點,大家也都認爲正确。
“但在我手裏的這十萬赈災銀子能做什麽呢?如果按照常規辦理,不過是讓四五萬流民活上半月,結果我去太原赈災放糧,那太原周邊府縣的流民就會不管不顧的大批湧入,那時候可就鬧出笑話了,因爲銀子就這麽多,放完拉倒,而我可以雙手一拍,完成了任務回家抱孩子去,可是當時呢?爲得到赈濟的大批難民滞留太原不去,大家想想那樣的後果是什麽?”
衆人這時候才恍然大悟,是的,呂漢強走了,錢糧花沒了,無數聞風而來的流民滞留城内不去,大家都沒吃的了,那就是火山口,那就是火藥桶,一場動亂絕對是不可避免的。到那時候便是人頭滾滾,哀鴻遍野,這個後果是個明白人都會想到。
“因此說,我就是一個災星,我的屁股是不好擦,也擦不了的。”最後呂漢強做了陳詞總結。
這時候,所有的人都望向了呂漢強的屁股,大家總算明白了,感情山西的官員不傻啊。
“要想真的爲這個帝國做點事情,做好事情,就隻能走我的路子,别無他法。”呂漢強收起嬉笑的神色,換上一臉嚴肅,“因此,不管是皇上還是朝臣,也必須同意我的辦法,要不然,更大的造反就會生,那時候才是最可怕的時候。轉過身,嚴肅的面對自己的親人屬下:“因此,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因此現在我們就要緊急動員起來,爲未來做好一切準備。”
衆人紛紛起身轟然應諾。
大方針定下了,王大壯和趙梓小胖子紛紛出去,繼續抓緊民夫的操練,辦法呂漢強已經有了,大家隻要蕭規曹随就行了。
人都散了,大帳裏再次恢複寂靜,呂漢強看看沒走的子涵,微微一笑,然後坐到桌案後面開始研墨,準備寫信。子涵就站在他的身後給他打扇子,桐油刷的絲綢帳篷将外面的光透進來,不很明亮,就那麽朦朦胧胧的,子涵輕輕的扇子扇動,有一股股席席涼風在脖子後面吹拂,這讓呂漢強感覺很不好意思很享受。
“山西的官員真的像你說的那樣?甯肯餓死那些百姓也不願意讓你去赈濟嗎?”看着凝神沉思,一時不下筆的呂漢強,子涵悄聲的問道。
呂漢強就長歎一聲放下手中的筆,“官員的操守已經被黨争消磨的盡了,爲了赈濟的利益,爲了集團的利益,他們哪裏還管百姓的生死?其實我們的皇上也不是這樣?将五十多萬賣官鬻爵的錢挪作了他用,就給了我們這麽點,其實,這點銀子真的不如貪墨了,那樣的後果比放出去還要好些。”
子涵就不再說話,呂漢強也就變得沉悶,繼續提起筆來,腦袋裏卻是亂哄哄的都是無奈。
不過這時候如雲又突然鑽了回來,伸着小腦袋滿臉興奮,滿臉神秘的問道:“姐夫,剛剛你說你赈災完畢就回家抱孩子,難道我姐已經有啦?”
轟隆一聲,呂漢強就坐到了地上。
攆走了這個好奇心太重,思想太過開放的小家夥,呂漢強和子涵就有些尴尬,一個寫信的怎麽也寫不出個規矩,一個打扇子的老是打打停停,反倒是讓呂漢強更加燥熱。
“其實,其實。”這時候子涵紅着臉,蚊子一樣小聲的嘀咕。
“其實什麽啊。”呂漢強就納悶的回過頭看子涵,子涵的小臉已經紅的和紅布一般了,見呂漢強看過來,就扭向了一邊。
“其實抱孩子不用回家的,在平6也行的噢,嘎嘎嘎嘎。”這時候小胖子就在帳篷外嘎嘎笑着飛奔而去。
這信沒法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