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忙忙趕來的王大壯則主動帶着他的兄弟在很遠的地方遊走,以免讓不該經過的人過來,驚擾了自己兄弟一家團員。
“現在就将行軍度降下來,這不行,這會招人懷疑的。”張子涵橫了一眼又将臉埋在食物裏的弟弟,但天黑,小胖看不見自己姐姐的眼神,即便看見,自己在吃飯的時候也絕對做到視而不見,以免壞了自己吃飯的興緻,影響了自己吃飯的數量。
呂漢強和趙梓都是聰明人,當然一點就透,倒是如雲挺起小胸脯再次提出了自己疑問。
張子涵就隻能給這個天真無邪的小監軍解釋。
我們這剛剛才出京城一天,離開京城不過區區四十裏路,如果這時候就停留不前,皇上一定認爲強哥躊躇不前,有懈怠公務之意。”
“縣主說的是。”趙梓将一顆花生丢到嘴裏,很沒學士風采的嚼的嘎嘣嘎嘣的,“尤其咱們的皇上性格操切,一年的事情恨不得一天就能做完,一天的事情恨不得半日便成,山陝糜爛,已經在報紙上連篇累牍,所以皇上早就心急如焚,要不也不會隻籌集了區區十萬兩銀子就要東主匆匆忙忙的上路赈濟,他也知道這不過是杯水車薪,不過就是想着,早一天去赈濟了,就可多活一人,早一天赈濟了就可讓糜爛的形勢得到緩解。”然後端起茶水漱口,卻是輕輕搖頭:“他豈不知,這樣可能是适得其反,讓百姓認爲,皇上不過是敷衍他們,那種被欺騙的感覺一旦成型,那就是一個無可挽回的壞印象啊。”
呂漢強對趙梓的判斷表示了贊同,輕輕舉杯照了下他的茶碗,然後一口幹掉,張子涵就殷勤的給他滿上,哪裏還有一點英姿飒爽的女豪傑的風範?根本就是小家碧玉賢妻良母。
“這是其一,其二,我們放慢度在這京郊附近練兵,消息絕對難以保密,呂哥哥現在看似有孤臣在後撐腰,但那些東林多次在哥哥手中吃虧,哪能就這樣輕易放棄對哥哥的構陷?你想,連魏忠賢一個閹人都能被他們弄個謀逆這個可笑的罪狀出來,何況是哥哥你這個大男人。”
說道這個大男人的時候,俏臉不由血紅,好在天黑看不出來,于是繼續道:“而一旦讓清流看到哥哥在練兵,那麽一個證據确鑿的謀逆的罪名就坐實在哥哥的頭上,而以國朝三百年經驗,說句大不敬的話,即便英明如洪武爺,也用這個名頭冤殺了幾萬人,那其中多有與他同生共死厮殺疆場的老兄弟,何況現在這位性子本就多疑,而與哥哥還心有隔膜的主呢?”
“縣主說到了點子上。”趙梓不無贊賞的沖張子涵舉舉茶杯算作敬意。
“謝先生謬贊。”張子涵雖然是個女子,但老爹經常不在家,弟弟總是故意闖禍,這走動内外荀貴便成了她的主要事情,這些心機早就練成了。
“按照縣主的思路,我們不但不能減,而且還不能在這京畿之地展開訓練,必須出了京畿周圍才能施行。”趙梓皺眉計算。
“是的,一定要這樣。”呂漢強舒展了下自己的腿腳,長歎一聲,“爲了将事情做的穩妥,不給人口實,最好是我們要遭遇一場搶掠之後,才開始訓練,那樣就不是有謀反之心,而是爲了保護赈濟銀子,而是爲了自保才不得不施行對民夫的訓練,這樣一來,不但能堵住天下之口,更能讓那位監軍也認爲我們是勢在必行。”
“東主考慮的極是。”趙梓回應一聲。
“既然這樣,也隻能如此了。”呂漢強喝幹了杯中的酒,“可惜啊,這樣給我們的時間就更短了。我不知道我們進入山西之後,那些民夫能不能自保。”
“不就是找個打劫的嗎,這還不容易?出京不過百裏,哪個山頭沒幾股百人以上的杆子?”小胖子将滿嘴的油一抹,滿不在乎的湊上來,隻要我們将我的家丁身形隐藏,在略微放出點風聲出去,我敢保證,不出一日杆子就會鋪天蓋地的上來,到那時候,就那個太監,絕對能吓出尿來,到那時候,他都會上趕着求我們練兵保命。”
這話讓呂漢強眼睛一亮,對啊,爲了争取時間,小胖子這混話還真就有他的道理,不如我們就來個引蛇出洞?
“辦法是個好辦法,隻要我們将家丁身份隐藏,不用我們四處散播,大股的杆子就能過來搶劫,隻要戰上一場,絕對能讓諸臣閉嘴,絕對能讓那位王公公閉嘴。”趙梓一拍手,很是欣賞了下小胖子的計謀。
呂漢強卻微微一笑:“其實我和那位王公公也算打過交到,我對他的爲人很是贊賞,他不但沒有太監該有的陰沉,反倒豪爽大氣的很,我們的所作所爲,說不定他還能理解。”
“這個辦法是好,但在這京畿附近還是不行。”子涵再次否定了大家合計出來的計策。
“怎麽又不行啦,你說還有行的沒有?”對于姐姐一再的否定自己好不容易想出來的主意,小胖子表示了憤慨。
子涵就橫了自己這個弟弟一眼,“在京畿附近要是遭到襲擊,第一個背黑鍋的不就是爹嗎,到時候言官們就會攻擊爹綏靖地方不利,那時候豈不惹火燒身。”
對啊,京畿左近的軍隊都歸老國公管,結果還沒走多遠就有無數杆子土匪打劫,那真就是給自己找病了。
現在做事不再向原先自己單槍匹馬,可以不顧及後果了,現在圍繞在自己身邊已經有了一大批人,不得不将事情考慮的周全些。
呂漢強想了想,也就隻能決定出了京畿,過了張家口再說了。
“他們的所作所爲,我們不必去管。”站在月光下,拒絕了呂漢強虛情假意的邀請的王公公,眺望遠處那一小堆在月色裏飲酒談天的年輕人,對自己喃喃道:“我不過是出來搭個順風車,順便看看這呂漢強如何用十萬銀子救山陝,其他的我不想管也不想看。”然後對身後兩個小太監笑着道:“夜深露重,我們不陪他們喝露水了,我們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