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的心思是這樣的。因爲自己已經挪用了五十萬的官員捐輸,隻能出十萬内帑赈濟山陝,雖然知道這是杯水車薪,但這是宣揚自己仁慈,穩定一地民心的大事,根本不容有半點閃失。而京營禁軍保護,不光不能保護這十萬銀子的安全,更有可能成爲沿途催苛百姓的蝗蟲禍害,尤其京營出征,靡費無數,正如呂漢強所說,就那點銀子,還不夠他們沿途吃喝的呢。
而呂漢強借調家丁,記住,是家丁。那這筆費用将全由呂漢強負擔了,既然貴而不費,何樂而不爲?
現在的崇祯,對和面前的這個同學玩空手套白狼,已經達到了遊刃有餘的地步。并且甘之如饴,心安理得。
“臣還不想征集民夫,而是想要雇請民夫,大約六百人,還請皇上恩準。”
“這是自然,若沒有民夫,難道還要我的愛卿背着銀子去不成?好,這事情一并準了。”崇祯大度的再次答應了呂漢強的要求。
于是誠惶誠恐的對着崇祯施禮道:“萬歲體恤,臣堅決完成任務。”
崇祯聞聽,心滿意足的笑了。天下臣子若都如呂漢強這般隻做事,不要錢,那該多好。再看看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覺間竟然又是張燈時分。已經有小太監悄悄的端來了一支蠟燭點燃,讓原本已經昏暗的禦書房變得明亮起來。這時候崇祯站起來說道:“今天就說到這吧,朕還有堆積如山的奏折需要批閱,呂愛卿可以退下了。”呂漢強再次沒讨到一口飯的情況下被小太監帶出了皇城。
有了三百家丁的保護,征集的生命就絕對安全了,雖然這錢得自己出,但有了報紙的收入,加上即将的自己要施展的小手段,甭說養活三百家丁,即便一千家丁,以現在的開銷費用,也不在話下。
再有六百民夫伴随,那也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對于民夫的雇請和使用,呂漢強早就有了心裏計算,說不得,這一股力量才是自己真正能掌控的。
計算下手中的實力,就有了九百,這樣一來,怎麽不讓呂漢強心情舒爽到飄飄然?至于小胖子的三百家丁借來借不來,呂漢強還是有點信心那小子會主動送上門來的。
安步當車,就當鍛煉。呂漢強興高采烈的回到了自己的家。剛進胡同,就看見陳亮拱着手站在胡同口東張西望,看見呂漢強過來,趕緊上前深施一禮,“大人,您可算回來了,老太太在屋子裏已經等得急不可耐。”
上了台階,就看到一臉抑郁的小黃趴在門邊,往南張望,一點都不把自己這個原先非要抱大腿的主人放在眼裏,這讓呂漢強很不習慣。
呂漢強就彎腰,抱起這個已經減肥成功的小家夥:“這可怎麽得了,這可怎麽得了啊。再這樣下去,這小豬就變成瘦狗了,這真是我看尤憐啊。”
小黃也不管呂漢強的親熱,就伸出舌頭,敷衍的添了下呂漢強的臉,然後就依然一臉憂郁的眼神無光。
“小六子,我吩咐你去張家莊爲小黃提親的事情,怎麽就辦的如此不利索?難道找打嗎?”
小六子就一咧嘴,你個主人的婚事都沒着落呢,現在倒是惦記一隻狗的婚事,這也太不靠譜了吧。
但是,自己的主人就是這樣,對待他家的每一個人都是如此,自己也沒法說什麽。于是上前期期艾艾的禀報:“老爺,昨天我就去張家莊了,也尋訪到了小黃的知己,就是那個小花狗,結果我跟人家主人說這事情,人家全家都是大笑,笑話我簡直就是瘋子,就是拿人家開心,因此,因此”說着,不由得再次揉揉被人家打了一腦袋的包。
“不行啊,這是小黃的終身大事啊,這不解決,我的小黃就要抑郁而死啦。”捏着下巴想了想:“你這樣,明天你直接拿着我的手本,去當地的裏正那裏,然後多帶銀子,一定要将那小花給我帶回來,這事情,就這麽辦了。”
小六子就感動的無以複加了,因爲,自己的主人對一條狗都能如此,那對待下人,那将是多麽大的照顧?暗暗慶幸,自己找到了一個好主人。
三叔這時候上來主動攬下了這個活計:“還是我去吧,不要驚動那裏的裏正,這與老爺的名聲不好,不過是一條狗而已,花上點銀子也就是了。”看看呂漢強吃人般的眼神,馬上鄭重其事的說道:“我盡量和人家商量,如果不行,我就偷他回來。”
在小六子吃驚的眼神裏,呂漢強贊賞的道:“這就對了,爲達目的不擇手段,這才是我呂家的門風,就這麽辦了,一會咱們爺兩個多喝一壺。”
小六子長随就哭笑不得了,這是什麽家風嗎,簡直就是強盜嗎,不過有安全感,我喜歡。
剛上台階,一個胖乎乎的身影飛撲過來,直接抱住了呂漢強的大腿。呂漢強一咧嘴,得,又一個難纏。呂漢強彎下腰,很想像原先那樣掐起小妹的身子,在半空輪上一圈,聽小妹那銀鈴般無憂無慮的歡笑,當雙手掐到小妹那肉滾滾的身子的時候,呂漢強就堅決的放棄了這個動作,改爲用手溺愛的摸摸小妹的腦袋。
呂漢強很郁悶,自己的夥食太好了。将原先一個輕靈乖巧的小丫頭楞是養成了一頭小肥豬。就那腰身,絕對比肩膀寬,就那脖子絕對比臉粗,減肥!一定要減肥!以後規定小妹的食譜必須是兔子吃什麽,給她吃什麽!
“哥哥!我要吃闆栗!我要吃紅燒排骨!我要吃東來順的醬牛肉!”看着小妹渴望的眼睛,當時呂漢強将手往額頭上一拍,轉身對緊跟在身後的長随小六子道:“去!馬上按照小妹的吩咐,買來這些東西!度越快越好!”這時候他早就忘記了養兔子的計劃。
拉着小妹的手走進大門,卻見月奴規規矩矩的站在台階上,而自己的小弟規規矩矩的上前給自己深施一禮,“哥哥辛苦,晚飯早已備下,是不是還要喝一點。”呂漢強就無可奈何的搖頭,笑着對小弟說:“我說過多少次,咱們是兄弟,是親親兄弟,别搞得跟上下級似的,你裝的拘束,我看的鬧心。”
小弟卻不爲所動,依舊拱手道:“長幼不可亂,規矩不可破。大家庭就要有大家庭的規矩。”呂漢強就拍了一下他,“咱們是什麽大家庭,裏裏外外,包括小黃在内不過十個喘氣兒的,還都是至親骨肉,哪裏來的那麽多講究!”然後咬牙切齒的對小弟道:“都是那個西席亂教,讓我們兄弟生分,不行,我明天就辭退了他個老頑固。”
正這時候,堂屋裏傳來老娘的聲音:“趕快趕快,飯菜都涼了!你兄弟二人有話以後再說!”呂漢強就丢下小弟快步進屋,見老娘端坐在飯桌前,正微笑着面對自己,呂漢強緊走兩步,深深施禮,“娘,今天可安好。老毛病沒犯吧?”老娘笑着道:“身子骨是越來越好,哪裏還有什麽毛病?”然後指點着呂漢強的額頭:“剛剛我還聽見你在門外指責你兄弟禮節太多太拘謹,沖淡了我們家的親睦,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還不是和你兄弟一般無二?來來來,快坐下吃飯。”
呂漢強于是近身,揭開老娘面前的盆蓋,往裏看了看,轉身對月奴道:“月奴,我不說過了嘛?什麽人參當歸,什麽烏龜王八。這些大補的東西頓頓不能給老娘少了!拿他當飯吃,這怎麽娘面前的就隻是青菜蘿蔔難道我說的話不作數了嘛?”對于呂漢強的責備,月奴倒沒有誠惶誠恐,對于這個随和的東主早就習慣,笑着道:“西習先生說過,适當補是好事,過猶不及。每天給老太太一頓清淡的飲食,這是必不可少的。因此,您說的那個還是不行的。”呂漢強就隻有苦笑,因爲他也知道補品太多反倒是害人,那東西吃的太多會出現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也就是老娘除了個頭不高,剩下什麽都會高。而吃點清淡的東西,的确是有益無害。看來還是自己心急了。
拉了把凳子,坐在了老娘的身邊,對着月奴,小妹,小弟道:“來來來,都餓壞了,現在開飯!”
這個家,真的難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