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即位之後,在借助東林掃除了閹黨後,消停下來就提出了後娘的問題,并公開爲後娘作證,“皇考憐惜先帝與朕無母,故命李娘娘撫養吾等,其待先帝與朕如親出,吾等亦侍奉如母,至于毆打垂簾純屬無稽之談。
結果現在的東林勢力比天啓初年可是大的太多了,簡直就已經是站滿朝野,已經不将這個親身證人當回事了,崇祯這時候才明白哥哥爲啥不和東林争了,是厭煩到了懶得争了,也暗暗明白爲什麽哥哥培養出來個閹黨了,其實,這也是一種制衡。
細細想來,自己是不是也有這種心思,然後才逼出個呂漢強?
張皇後看看崇祯悄悄的端起茶碗擋住臉,就微微一笑:“就在上次,所有的朝臣都攻擊呂漢強與民争利,即便皇上知道那都是荒謬無恥的言論,但爲了大局,皇上還不是想着要舍棄他來平息東林的憤怒?”
崇祯聞聽,就尴尬的再次将已經沒了水的茶碗端起,遮擋在了臉上。
輕輕歎息一聲,張皇後頓了下,然後和這個小叔子語重心長的道:“其實用人是有講究的,不要用時拿出來,不用時候便丢棄,那會寒了一些人的心的,将來你再想要這種人的時候,就沒人再肯出來爲我們做事了。”
看看要辯解一二的崇祯,張皇後再次說道:“操切,你的性格就是這樣,操切行事是做不成事的。”說這裏的時候還是暗暗歎息一聲:“其實這也怪不得你,還是小的時候受苦太多,而在少年就将這副天大的擔子交給你,也是苦了你了。”說到這裏,不由得想起那個不争氣的丈夫,再看看這個艱難堅持的兄弟,語音便哽咽起來,再堅強的人也有她柔弱的一面,更何況是這麽正直善良的人呢?
崇祯見嫂嫂哭泣,趕緊手忙腳亂的站起來深深施禮:“皇後且寬心,朕我知道自己的錯了,請嫂子不要傷心。”這時候就不由自主的再次回到從前的稱呼上去了。
張皇後聞聽,心中無限欣慰,攢攢眼角的淚水,輕聲道:“還不是你的哥哥不是,玩鬧夠了,便将這破爛攤子壓在了你年紀輕輕的肩膀上,卻是辛苦了叔叔。”
崇祯聞聽就努力的站直了身子,将小肩膀挺了挺:“嫂子放心,我還挺的住,”說道這裏,又不由得想起同樣年輕的呂漢強,“嫂嫂,呂漢強現在以商行股權名義,豎起了一個孤臣黨,還大鳴大放的四處招搖,我是怕尾大不掉啊。”這才是他心中的症結所在。
張皇後一聽,不由的笑了:“這還不是你逼迫的人家?這也就是你操切使然,是個傻子都知道,這曆史上孤臣就沒有一個好下場,你若是讓人家當個孤臣,那就應該給他一個好的下場,就在上次朝堂上,你莫名其妙的漏出口風要放逐他去南京,那誰還不站出來以求自保更何況是這個絕對不會甘于任人擺布的呂漢強?走到今天這步,其實也是在向東林顯示,他呂漢強也是可以一戰的,也是在向皇上您顯示,他不是随便被人拿捏的。”
看看臉紅脖子粗的崇祯,張皇後一笑,輕松的道:“但正是從這裏,從這個空談誤國,實幹興邦的口号裏,更看出他是真心爲這大明的,遠了不敢說,但至少現在是。”
對于嫂子的閱曆,崇祯還是從心裏佩服的,于是再次坐下,隔着宮門竹簾道出了自己的爲難:“但這時候東林躍躍欲試,呂漢強又絕不退讓,雖然達到了我希望的勢力平衡的目的,但我怕朝堂再次陷入黨争,黨争一開便是糾纏不清,最受傷害的還是這國朝氣運。”
張皇後想了想,“東林勢大,再要争鬥絕對是不死不休,我建議還是讓呂漢強的孤臣黨退一步吧,也好緩解一下東林的情緒,我看不如就先讓呂漢強出京避一避風頭。”
崇祯眼睛一亮,這樣的處置正是自己想要的。
“可是,一旦呂漢強出京,我又怕他弄出什麽幺蛾子來,我又剛剛裁撤了監軍,也不好派人跟着,怕是讓呂漢強和朕産生了隔膜,這事情不好辦。”
對于小叔子這個多疑的性格,作爲看着他長大的嫂子簡直就是了如指掌,不由的笑道,“這倒是一個好辦的事情,你不方便派人,哀家這裏倒是可以找個借口派出個人跟着,名義嗎就是讓哀家的一個心腹跟着呂漢強到西安去探望我一個遠嫁的姑母,這樣豈不兩全其美?”
“對啊,這樣就真的兩全其美了。”崇祯雙手一拍,歡喜的答應了。
張皇後看看欣喜的崇祯,就又提醒道:“但呂漢強一走,東林一定再站朝堂,好不容易呂漢強培養起來的,能站在皇上一面的勢力說不得就會土崩瓦解。”說這話是知道自己的小叔子再犯上次的錯誤,頂不住壓力就拿人頂缸,“因此上,我建議皇上還是盡量保全一下這股勢力,同時也通過呂漢強離京,正好皇上将這股勢力收歸自己掌控,也就沒了尾大不掉的後顧了。”
崇祯立刻眼睛就紅了,不由自主的站起來:“嫂嫂可有什麽手段?”
“手段倒是沒什麽新鮮,趁着呂漢強在京,就再鼓動呂漢強給東林找點麻煩,然後對走後的孤臣,還不是利誘罷了,趁着這時候,将幾個已經與東林決裂的孤臣提拔上來,讓他們去和東林對掐,皇上就坐收漁翁之利。”
說道這裏,看看時辰不早,張皇後也不管愣在那裏的崇祯,輕聲道:“皇上也該去文華殿召對群臣,哀家也乏了,我去歇息一下。”然後輕輕一禮便帶着身邊的丫鬟施施然回了内宮。
崇祯告别了嫂子,邊往回走,邊想着怎麽鼓動呂漢強再鬧出點什麽事情來,但他不知道,不用他鼓動,呂漢強已經開始醞釀更大的一波疾風暴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