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呂漢強的要求給這個武官尋個五城兵馬司的差事,五城兵馬司歸兵部管,即中、東、西、南、北五城兵馬指揮司正六品衙門。各設指揮一人,副指揮四人等等,負責治安、火禁及疏理泃渠街道等事。相當于現在的北京市衛戍區及公安局。呂漢強在這裏插一手是爲了将來大家辦事方便一些。
這事對于小胖子并不難,原因就是他爹英國公不但執掌京營,更主要的還挂着個太子少保兵部尚書銜,做這事是絕對沒有阻力的。
于是,也不等散會,就騎着馬興沖沖地的往家裏趕去見他爹老英國公。
今天是老國公張維賢修沐,七十多歲的人了,難得的在家歇息兩天,這時候正在書房裏喝茶。正喝着呢,就看見自己的胖兒子興沖沖地的沖進了院子,然後就站在院子當中左右尋摸,對着一個丫鬟大聲的詢問:“我爹呢?我爹今天不是修沐嗎,他老人家哪去啦?”
還沒等那丫鬟達話,張維賢就站在窗戶前大聲的道:“我在這呢,這麽大喊大叫的做什麽?”
小胖子扭頭一看爹正在窗戶前對自己招呼,于是一個虎躍跳上台階,一提袍子也不走正門直接就從窗戶外跳了進來,還差點撞上老爹。
老頭也不怪,就那麽端着茶碗看自己的兒子,然後笑笑:“這一個多月不見,倒是瘦了點,伸手也靈便了些,看來你這些時日沒少打熬自己的筋骨。”
“爹,您就别說了,您不在,我那老姐看的我比你在都嚴,一天石鎖必須一百下,大槍必須練兩趟,上次打架讓人群毆吃了虧之後,這又加了太祖長拳,不掉膘都難。”說着話,直接就端起老爹的茶壺,嘴對着嘴就是一頓蒙灌。
老頭看着自己這個還不脫天真爛漫的兒子,就笑眯眯的點頭。
要不說這人就怪,張維賢掌管京營,那是相當嚴苛的,但對自己這一對兒女就怎麽都端不出嚴父的架子,要不也不至于教導出這兩個活寶來。
“爹,我告訴你個秘密。”小胖子見四外無人,就湊到爹的跟前,神神叨叨的道。
“什麽秘密啊,還這麽鄭重其事的。”老頭就端着茶杯笑眯眯的聽着,可能是軍旅之中太過嚴肅,于是就很享受這種兒女在旁毫無隔膜的時光。
“我姐春啦。”
小胖子這一句,這算是徹底的震驚到了老頭,再也沒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樣子,手中的茶碗一抖,将半杯茶水全潑在了地上。他卻不管,而是眼睛賊亮的盯着自己的兒子:“你說的是真的?你姐看上了誰家?人你見過嗎?怎麽樣?”當時說話就有點語無倫次了。
這消息不能不讓老頭開心啊,自己最頭疼自己的這個女兒,人家女兒十三四就出閣了,當年抱娃娃的都大有人在,而自己這個女兒都八了,卻連個人家都沒有,也不是沒有媒人上門,介紹了幾個,但這丫頭不是嫌棄人家商賈市儈,就是嫌棄人家一個不争氣的纨绔,反正總也不成,想問問她到底是什麽心思,可這事情都是當娘的管啊,自己一個當爹的怎麽問的出口?自己老伴走的早,自己怕孩子受後娘的氣,就一直沒有續弦,這不,自己的女兒的事情就插不上手了,每每被人邀請吃兒女喜酒的時候,自己這火就上大了,聽着那些詢問自己什麽時候擺酒宴的關心,聽在耳朵裏,那都是剜心的諷刺。
這次好了,自己的女兒總算是春心萌動,終身大事也就可以解決了,這怎麽不讓老頭歡喜非常?這次無路如何也得将女兒的事情辦了。
看到老爹高興,小胖子就假裝凄苦的一攤手,“人家是好人家,人品也絕對是沒的說,孝順老娘,愛慕弟妹,也上進,還是個五品官,更能抓錢,就是人家好像對我姐不怎麽上心。”
老頭子當時眼睛一瞪:“你個沒有用的東西,你不是這京城第一纨绔嗎?纨绔纨绔,搶親應該是最拿手的事情啊,你馬上點起家奴院公,帶上刀槍給我把女婿搶回來。”看看曆來聽風就是雨的兒子站着不動,當時以爲他懼怕了五品官,于是就将胸脯一拍:“五品官在這京城就是不上不下的,金水橋下的王八都比他多,你搶了就是,出了事情我擔着。”反正按照現在上位者的心思,自己鬧的越大越好,鬧的人厭狗怒更好。
小胖立刻嘀咕一聲,“這是什麽爹啊,還教導孩子搶親玩的。”最後又痛苦的将頭往桌案上猛撞:“我怎麽有了這麽個爹啊。”
對于小胖子的痛心疾,老頭字施施然還很滿意。
“是什麽呢,你是不知道爹想把你姐嫁出去都想瘋了,好不容易她看上一個,那還不麻溜的。”然後很嚴肅的道:“如果你姐老在家裏,你怎麽娶親,你不娶親,我這孫子怎麽抱上?沒有孫子,我們這三百年國公就要失去啦。這是個嚴肅的問題。”
“我知道這事情嚴重,但這個人的确搶不得啊。”
“哪個五品官搶不得?說出來我聽聽,即便是皇上的兄弟我也搶得。”斬釘截鐵的下着決斷,看樣老頭這次爲了女兒是真的急了。
“呂漢強,你搶下我看看。”兒子就挑釁般的看着老爹。
“呂漢強?”一聽這名字,老頭當時就洩氣了,在書房裏就來回的走圈,而且還将牙花子咗的山響。
這家夥還真就搶不得,爲了自己家的一條狗都能将閹黨掀翻的主,爲了幾個莫名其妙的彈劾就能将人往死裏整的家夥,爲了不做孤臣就能利用一個商行的股票就立刻拉起一個勢力集團的家夥,這小子真就搶不得。
“不過這呂漢強的确是個人物,不虧我閨女能看的中,要文有文,要武有武,不但會做官,還會抓錢,真要是當了我的女婿,那以後我走了,有他頂着門戶,你們姐倆我也就不擔心了,可是,這個人的确棘手,不好辦啊,不好辦。”
這時候小胖子看着坐着牙花子的老爹的樣子,就笑了,笑的賊賊的,小心的上前給爹出主意:“其實,這事情也好辦也不好辦。”
“怎麽好辦不好辦?有話快說。”老頭知道自己這兒子雖然癡肥,但絕對頭腦靈巧,當時眼睛一亮,
“這事情得慢慢來,用那呂漢強的說法,就是溫水煮青蛙,不知不覺的就成了我們鍋裏的肉了。”小胖子就笑的賊賊的。
“這青蛙怎麽煮啊。”老頭再次追問。
“這很簡單,就是我們家向呂漢強試好,慢慢的讓他感覺到我們的關懷,然後慢慢的讓他感激我們家,然後就水到渠成啦。”
老頭就一皺眉,瞟一眼自己的兒子:“你是不是已經和呂漢強做了朋友?”
小胖一愣,很佩服爹觀察的敏銳,當時就坦然承認:“還不是爲了我姐,我這才放下世子身段整天跟在他左右,一來打通關系,二來也爲我姐看着他,别被别人打了悶棍搶了先手。”
對于自己的兒子和呂漢強走到一起,老頭不由皺眉:“我們爵位三百年,一項走的都是孤臣孤忠的路子才得以自保,尤其作爲一個将門,與文臣走的太近會讓上面疑心,我看你以後還是要離着呂漢強遠點的好。”這時候,老國公又開始惦記起自己兒子的爵位上來了。
小胖就笑了,“爹,你都要搶人家做女婿了,這還不近嗎?再說了,這個爵位我們戰戰兢兢地保護到現在也實在太累了,爲了我姐的終身大事,我是甯可不要這爵位也要把呂漢強給我姐弄到手。”
“弟弟。”正這時候書房門一開,子涵提着裙角走了進來,眼圈已經微紅。
感情這丫頭早就來聽了壁角了。
小胖哈哈一笑,拉着姐姐的手搖晃着道:“姐,正所謂長姐比母,我長這麽大都是姐拉吧的,爲了姐的終身大事,一個爵位當的了什麽?”看着姐眼淚止不住流下來,小胖寬心的道:“再說了,這天下洶洶内憂外患,南方奢安沒平,東北鞑子又起,北有蒙古鞑子擾邊西北又流寇蜂擁,戰功多的是,沒了爵位弟弟我上戰場再掙一個就是了,也不當什麽回事。”
老頭看着沒事人般的小胖,再看看姐弟如此情深,當時老懷大慰,不知不覺裏也就将這爵位的事情看的淡了,于是站起來,鄭重的對小胖道:“你就和爹直說吧,呂漢強要爹做什麽?”
感情這老頭什麽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