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複雜而痛苦的望向柱子後低眉順眼的呂漢強,崇祯突然就想到了那位慈祥的老大娘,這讓他的心一痛,“還是能保住他的命就保住吧,就遠遠的配了吧,這樣也便全了我們君臣一場的情意。”挪動下已經坐的麻的屁股,捏着還沒有長出胡須的下巴:“該配到哪裏呢?”
“呔,你個佞臣叛徒,我現在就奏請萬歲,将你配海南釣魚去。”這時候一聲振聾聩的聲音怒吼道,吓的崇祯一激靈。
“海南釣魚?”崇祯就自然而然的搖搖頭:“不行,他的罪還不至于配到海南,我看就南京吧,配到南京,也好幫着朕照看下南京的報紙,要是離開他,報紙就完啦。”
此言一出,大殿裏靜的落針可聞。所有的人都望向高高在上的皇上,聽着他嘟囔着的話,諸位大佬一喜,話裏有報紙的因素在,那就不會在說這個叛徒,而是說的呂漢強,看來打倒呂漢強的目的達到了,不過配南京還是輕了,我們還要力争,一定要将這個攪屎棍徹底的打倒打死,讓他永世不得翻身,這不必糾結,而是不惜一切代價要做到的。
呂漢強也這時候站在柱子後面,也捏着還沒長出胡須的下巴,眯着眼睛一會看看走神的崇祯,一會看看那呆頭鵝一樣的王博士,再看看滿朝已經開始興奮起來的群臣,心情是非常非常複雜滴。
崇祯,在滿朝壓力下,還是準備抛棄自己了,還是讓自己這個孤臣完成了他被頂缸的使命了,這讓呂漢強多少有點悲哀,但也僅僅是悲哀了一下而已。
不過這樣豈不是更好?南京耶,那是真正的文華荟萃之地,繁華更勝北京,這回好了,我再也不用絞盡腦汁的求崇祯讓我帶着一家老小怎麽來個勝利大逃亡了,這次是名正言順的,堂而皇之的出走。
其實,隻要你能保證我的産業不敗,配我海南算什麽,你應該直接将我配到海外,讓我省了一大筆逃跑的路費,那才真正的完美了,然後在海外看你崇祯大廈傾,看你崇祯拿繩吊。
不過想起剛剛朝臣要求你将我配海南你還是不同意,在這一點上,你多少還是有點溫情在的,這一點你讓我多少感覺到安慰,就憑借這一點,我是不是還要幫你一下?至少讓你上吊的命運轉變一下,哪怕轉換成動刀子也好啊,這很糾結啊。
王博士的心血是白費了,看來王方昨夜登門說了自己的打算之後,還是沒将自己的話全部說給他爹啊,年輕人啊,辦事還是毛躁啊。看樣,爲了争取自己最好的下場,還是需要我親自操刀上陣啊。
諸位同僚,你們也不要過于興奮,當刀還沒砍到我的脖子上之前,我還是要咬你們一口的,并且絕對的血肉淋淋的那種。
想到這裏,對着一直站在自己身旁的那位,自己總是和他分享幹果的從四品的官員呲牙一笑,盡量展現出自己兩對雪白的門牙。
那個正帶着滿眼同情憐憫悲哀的官員一愣,在那位大臣的眼裏,這對雪白的門牙閃動着的是冷冷的寒光,那上面還帶着一絲肉絲,一點鮮血,恐懼裏便不由得下意思往旁躲一躲。
呂漢強就無所謂的整理下袍服,然後掂量下手中加長的牙笏,一提袍角就要大步出班,“老虎,永遠是老虎,在我即将走出這讓我痛恨以極的朝堂前,就讓我再砸幾個飯碗吧。”
不過這時候,那個王博士卻立刻急了,自己剛剛啓奏的劄子,似乎皇上根本就沒聽,而剛剛那個怒吼的吏部尚書王永光,也不是提議要将呂漢強配到什麽海南瓊州,那是說要将自己這個東林叛徒配去瓊州,而剛剛皇上嘟囔的卻讓他徹底的失魂落魄,因爲那是說對呂漢強的處理,如果說那個處理是真的,那麽就是說自己想燒個冷竈的計劃徹底破産,自己不但沒有成爲呂漢強的同盟,也沒有成爲皇上看重的忠臣,更徹底的得罪了東林組織,而他最清楚得罪東林的後果,按照東林黨魁左光鬥制定的黨綱,不是同道便是寇仇,那就是不死不休,這次算是徹底完蛋了。于是徹底呆住了的王博士就已經沒了半點感覺了。
這時候,王永光眼睛賊亮的立刻敲定丁腳,忙施禮道:“萬歲英明。”但轉而就對這個還在癡呆中的王博士鄙夷的一瞥,“但臣請奏對阿谀呂漢強,爲呂漢強歌功頌德的無恥之輩也要嚴懲,以爲後來者戒,因此,臣請将這禮部奸人配瓊州永不續用。”
什麽?崇祯突然一機靈,放下糾結,一臉迷茫的往下面看了再看,爲呂漢強歌功頌德?這是怎麽一個狀況?這位王博士呆頭鵝般站在那裏,難道這個呆頭鵝不是對呂漢強落井下石嗎?怎麽還歌功頌德?難道他和東林對着幹上啦?情況轉變啦?太陽打西邊出來啦?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好事啊,朕必須好好聽聽。于是也不顧在那侃侃而談這個王博士的大奸大惡王尚書,而是對着呆頭鵝大聲道:“剛剛朕陷入沉思,沒聽到王愛卿的奏對,愛卿,你再将你剛剛奏對的說給朕聽聽。”
王博士還處在深深的恐懼裏,根本就沒聽到皇上說什麽,倒是王永光不無得意的提醒他:“王博士,皇上問你話,讓你将你的阿谀獻媚之詞再說一遍,也好讓萬歲看看你醜惡的小人嘴臉。”
一個激靈醒過來的王博士卻是一陣狂喜,就好像從地獄抓了一根繩子爬到了天堂,“這是最後的機會,必須站穩立場,因爲現在自己想回到東林組織裏也不可能了,隻能堅定的爲呂漢強做最後的搖旗呐喊,希望能讓自己破繭而生。”
于是挺了挺幹瘦的脊背,大聲的再次陳述道:“臣請奏天子盛德,呂漢強濟世天下劄子,竊聞,自三皇五帝”
“打住,不要扯那麽遠,就說呂漢強濟世天下說,簡單點。”崇祯焦急的打住準備從三皇五帝開書的王博士,直接要求他說主題。